和暴君绑定后我每天都想发疯(106)

作者:岑羽 阅读记录

许淙走到凌风裳的身侧,撑伞为她遮了雨。

凌风裳双眼通红,抬手捂住了胸口,是那无数道刀疤在隐隐作痛。

数年来惶惶不可终日,虽做了许多,却始终没越过那条线,她的心从不在皇位上,要这些没有意义。

“他们快要杀进来了。”凌风裳淡声道:“先生还不走吗?”

许淙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天边乌云滚动,缝隙中露出几缕晨光。

“雨停了。”

“是啊……停了。”

今日过后就再也没有北国了,晨光熹微新的王朝诞生。旧人旧事,就留在过去吧。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

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

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湿透的黑发贴在凌风裳的面颊,她两只手放在脸上,有眼泪从指缝中流出,她长睫颤了颤,视线望向楼下。

总得有人去赴死。

凌风裳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风吹动她淡绿色的衣摆,她弯腰拣起积水中半截剑,疯魔般的大笑了起来,凄厉的声音从高楼传入每个人耳中。

然后像只断了线的纸鸢,自高楼坠下。

断剑捅穿了她的脖颈,她一辈子都想从污浊不堪的泥泞中爬出,最终还是一无所有,殉了这北国王朝。

车辇上的萧荧看着泥地里的两具尸体,眼神冰冷,喜怒不辨,懒懒道:“死透了?”

“属下看过了,确确实实是死了。”

那剑直接穿了喉,又从这么高的楼上坠下,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萧荧漆黑的长睫颤了颤,手指轻轻抚着黑羽鸟背上的羽毛,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他拿出帕子捂住了嘴,眉头紧皱,青尧想为他顺气,却不敢太逾越,只能干看着。

萧荧生得美,肤白如雪,眼角上挑,加上眼中的那点红,瞧着跟精魅似的,端得却是君子如玉,说话也淡淡的,让人不敢生出亵渎之心。

也不怪主子念了这么多年,用尽手段把人弄过来。

他咳了很久才平复下来,帕子被血染红了一片,连他的唇也沾了一点,显得诡异而靡艳。

萧荧将帕子丢到泥地里,神情淡淡的,可青尧却捕捉到了他嘴角露出的一抹诡异的笑意,一股寒凉之气瞬间从脊椎蔓延至全身。

他望向青尧,漆黑的眼眸中寒风飕飕,在里边望不到底,只觉得越看越危险。

“这里交给你处理。”

“是,公子。”青尧低头,不再看他的眼睛。

青尧走后,萧荧继续抚着黑羽鸟的羽毛,纤长洁白的手指从它的脊背缓缓上移,鸟偏了偏头,亲昵地往他掌心蹭。

萧荧笑意加深,手上的血沾到鸟毛上,他手指捏住了黑羽鸟的脖子,鸟在手中渐渐地停止了挣扎。

“他这么心急要找死,我怎么能不成全他呢。”

一旁的士兵以为他说的是黑羽鸟,但还是将头低下,大气不敢出一下,怕自己也成了他手中那只畜牲。

南宫厌服下了许多浮麻,他用烟杆挑开纱幔,看着外殿中遍地摔碎的器具摆件,看向跪在门口浑身发抖的宫人。

第八十三章

眼看着快入冬了,南宫厌却突然病倒了。御医来看过,说是受了些风寒,没什么大碍。

南宫厌望着低垂的夜幕问了一句,“外头是什么动静?”

跪在廊下的小太监身型肉眼可见的抖得更厉害了起来,磕磕巴巴道:“奴、奴才不知。”

南宫厌靠在床上神色带着倦意,闭目捏了捏眉心又问:“他回来了吗?”

“回皇上,已经回来了。”小太监说:“人现在在萧贵妃那里看小殿下。”

半柱香之前青尧捧着奏章来报——萧荧率兵攻破宛京大获全胜。

这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南宫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头跳了一跳,良久都没说话。

萧荧如今是攥在他手中的雀鸟,可这鸟雀会有飞走的那天吗?

南宫厌沉吟片刻,吩咐道:“把这些收拾干净。”

门口的宫人暗自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后便退了出去。

夜风吹得珠帘微晃,发出一阵不易察觉的哗啦轻响,火红烛光也随之一动。南宫厌将头靠在床头,合着眼,烟杆垂落,一点火光明明灭灭。

正是最寒冷的深夜,北风吹得空庭枯叶纷飞,檐下灯盏轻轻招摇。

迷迷糊糊中,南宫厌感觉有人上前将被褥给他掖好,等睁眼的时候,殿中燃满灯火,萧荧正坐在他面前,床边的矮桌上放着一只瓷白的碗,里面的药汁早已凉透,散发着更加苦涩的气味。

他动了动身子:“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萧荧说:“药已经凉了,我去热了你再喝。”

南宫厌抓住他的袖子道:“这些事让下人去就行了,你坐下跟我说说话。”

也许是因为病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虚弱。

“说什么?”萧荧脸色苍白,瞳孔黑得如浓稠夜色,极轻地笑了一下:“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南宫厌也笑了起来,眼神清明道:“自然是说说你怎么在我的药中下毒的。”

一场梦做得太久便会沉溺其中,清醒后也不愿意相信那是虚幻而非现实,因为对方片刻的顺从,他就觉得他已经回心转意了。

萧荧抿着唇,不说话,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药在南宫厌的注视下喝了个干净,然后将药碗重重放到桌上,面无表情道:“既然觉得有毒,为什么还要喝?”

“原本不相信你会害我。”

“那现在呢?”

南宫厌眼神平静如深湖,看着他没有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安静的又紧绷的氛围笼罩着整间屋子。

萧荧一向对他都是淡淡的,现在更是无话可说,正欲起身离开,南宫厌却突然松开了手,手里的烟杆掉落,烟灰洒了一地,他猛地掐住萧荧的下巴,眼中处泛森寒的光。

萧荧被强摁着动弹不得,鲜血从额角涌了出来,糊了眉眼,头上火辣辣的痛让他冒了一背冷汗,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红雾。

南宫厌服用了太多浮麻,发作的时候会神智不清,萧荧并不想过度激怒他,所以未闪未避生生挨了这么一下,他手下的力道极重,萧荧咬紧了牙关,脸上瞬间冒了层浮汗,喉咙里泛着血腥味。连鼻腔都是,但还是竭力维持着镇定。

远处天空,绽开一团绚丽烟火,随即又响起一声沉闷爆炸声,头顶的力道松了些。

鹿京禁燃烟火,夜半有人放烟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南宫厌望着那暗下去的烟火,那一股深埋的戾气显现出来,最后又一点一点散去。

南宫厌垂眸望着他,好半天才低声开口,“你做了什么呢?”

“你不是很清楚吗?又何必再问?”萧荧在灯笼的暗影中坐了下来,用袖子擦着脸上的血,可却越擦越多。

南宫睫毛垂下,似乎有些倦了,“我念着我的曾经的情分,许多事情没做的太绝。我真心爱你,所以我善待和你有关的所有人,对你也一再宽容。我以为你会收手,现在想来却是我天真了。你这个人啊。真是、太不知足了。”

“我不知足?”萧荧笑了起来,歪了下头,黑发垂落肩头,“南宫厌,你扪心自问,你爱的真的是我还是你自己?”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你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毁掉他?”

一阵风吹过,纱帘轻轻浮动,南宫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他,“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属于我,只有你属于我。我做的这一切也都只是想让你好好呆在我身边而已。”

萧荧闭了闭眼,不说话。

青尧这时走进来,脸上是一贯的平静表情,道:“主子,他们已经杀了进来,属下护送你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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