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古代搞刑侦(321)

作者:历青染 阅读记录

庭渊含着笑,温声细语地朝掌柜胡诌道:“劳驾,方才那二位中的少年人乃是我的老相好,您给行个方便,这些就当是在下提前谢过。”

他借着近身,将一片金叶子塞入掌柜手中。

***

悦来居外淌着九曲河,河上夏日里满是画舫轻舟,歌舞昼夜不休,而今入了冬,河面早已结了层厚冰,便稍显得有些寂寥。

“大人,您这边请。”

听见跑堂小厮唤他的这一声,伯景郁方才回神。

他今晨被张兆突然造访,拒也不是迎也不是,本想找个由头躲上一躲,却又在庭渊处碰了一鼻子灰。

哪知回前厅时,那张大人还固执地候着他,叫他不得不来赴了这场席。

“伯将军,请上座。”户部侍郎张兆年已近不惑,此刻却全然没了长者身段,鞍前马后地招呼着他入席,将在座的人一一指给他看。

“这位是刑部尚书纪昌纪大人,这位是工部尚书王开济王大人。至于剩下这一位嘛——”张兆笑道,“乃是皇上身边近来贴身侍奉着的鸿公公。”

伯景郁在这席间唯一见过的便是鸿宝,对方也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礼,谦声道:“伯将军,小别数日,恭贺将军新婚大喜。”

伯景郁冷淡点头,只朝对方道了谢,又一一拜过余下诸位,落座席间。

甫一坐下,张兆便满脸堆笑地拍了拍手,高声吩咐跑堂道:“既然人已到齐了,便上菜开席吧。”

他复转向伯景郁:“伯将军久居青州,有所不知,这悦来居的吃食乃是京中一绝,尤其如姜酥排叉、黄焖鱼翅一类,食之可谓满齿留香,今日幸请伯将军亲自品鉴。”

伯景郁实在没什么心思吃这顿饭,淡然回话道:“多谢张大人款待,今日所为何事,大人不妨直说。”

“青州位处北境苦寒之地,常年受朔北十二部侵扰。镇北侯府常年驻守此处,乃是我大梁的股肱之臣。”纪昌向伯景郁拱手道,“何况伯将军年纪轻轻便立下如此奇功,又一路回京舟车劳顿,此宴不过替伯将军接风洗尘,除迎贺我朝功臣外,并不作他想。”

伯景郁颔首回礼:“运气而已,纪大人抬爱了。”

“伯将军切勿妄自菲薄,”张兆替他满上一杯酒,刚要举杯说些什么,突然瞥见桌上刚上的一道汤菜,立即转身对跑堂怒骂道,“晦气玩意儿!”

跑堂是个十来岁的瘦弱少年,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张兆冷哼一声,将那道热汤旁的小碗指给他看,道:“你莫不是眼瞎,端上来时没瞧见这道茶汤少了一味料?”

“仅是少了一味料而已,”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开济打着圆场,“张大人不必如此大动肝火,伤了和气。”

张兆敛了些怒气,朝王开济处拱手道:“王大人忙于公务,平日鲜少来此地界,因而有所不知——这悦来居本就以菜品之正宗为招牌。如今少了料,自砸招牌事小,摆明了是对伯将军不敬事大。”

伯景郁听出他话里有话,平静问道:“这少的是哪一味料?”

张兆便绕行至桌侧,指着那几只小碗向伯景郁解释说:“伯将军有所不知,这茶汤应以秫米糜子面掺红糖做底,调之以芝麻、各种果脯、松子仁等十余味辅料置于碗中,待到需饮时,便以沸汤冲熟,最适冬日驱寒。”

“如今碗中并无核仁,岂非暗讽伯将军家中不睦?”他一脚踹翻那少年,竟欲直接将整壶沸水劈头浇下,咬牙切齿道,“心思腌|臜至此,实在该死!”

这少年吓得大叫,瑟瑟发抖之时,滚烫开水却并未浇到他身上。

他大着胆子去看,正对上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那水壶正是被伯景郁截了胡,此刻正咕噜噜滚落旁侧,热水尽数氤入脚下绒毯之中,滕升起许多可怖的白雾来。

伯景郁冷声道:“张大人何苦为难个半大孩子。”

他摆手示意那跑堂出去,又坐回位置上,将一只小碗拉至自己跟前,拨弄着其中辅料。

窗外北风暂歇,落雪无声。

席间一时寂寂,落针可闻。

半晌,伯景郁淡然开口道:“青州确实并无如此多花样繁复的讲究吃食,但有一道菜,谓之‘蟾蜍吐蜜’,不知诸位大人可曾听闻?”

张兆额角冷汗涔涔,低声道:“不曾,烦请伯将军赐教。”

少年将军面上瞧不出喜怒,仰头喝尽了满满一杯酒,方才不徐不慢地说:“青州临着朔北,连年战火不断,又常常碰上大雪荒灾,有时就连将士们行兵打仗的口粮都供应不上。因而为了便于军粮携带储存,往往将麸糠面粉和上羊油脂,又往其中裹上各种杂馅。”

“如此制成的面饼,足以放上月余,吃的时候面皮早已赖迹斑斑,谓之蟾蜍,掰开时候内陷碎裂迸出,谓之吐蜜。”

他将包括张兆在内的众人扫视一圈,面无表情道:“在下不过一介武夫,比不上诸位大人久居煊都,饷银充足。”

他说着,便要起身作别:“云野今日有些乏了,诸位大人吃好喝好,改日再聚吧。”

鸿宝饮尽一杯茶,起身留人,乖顺劝慰着:“伯将军莫急,这点小事何足挂齿。您今日既临了悦来居,合该尝尝此处最为特色的一道菜再走。”

伯景郁不好拂了这位隆安帝跟前红人的面子,只好隐而不发地落座回去。

鸿宝拍拍手,帘外便挨个走进一排身姿曼妙的舞姬优伶来,端的是风姿无限,眉目含情。

他微微一笑,:“想必镇北军中并无此景。小将军,何不听上一曲,安度良宵呢?”

伯景郁这下彻底忍无可忍了。

他正要起身离开,却忽听厢房珠帘响动之声。

那串串细珠玉被人用修长剑鞘挑了开,露出一个身姿挺拔、头戴帷幕的端方青年来。

——这张脸即便半遮半掩,他也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庭渊。

昨日二人入宫之时鸿宝并未当差,庭渊的面容又掩在黑纱帷幕下,因而他并不识得此人是谁,也分毫不觉熟悉,只好皱着眉冷声问:“来者何人?”

“在下不过一江湖浪客,无名之辈,何足挂齿。”庭渊莞尔,朝在座各位一一作揖行礼,“只是碰巧为伯将军旧识,早年间蒙受将军大恩,今日巧遇,理应回报。”

他微挑着一双含情目,直直看着伯景郁,话却是对着席间所有人说的:“今日这顿,便由在下来请吧,聊表心意,权当为诸位大人助兴。”

说罢,他捡着伯景郁身侧空位入了座,席间一时气氛古怪,他也毫不在意。

伯景郁同他对视一眼,早已通过身形声音将他认出,心里满是惊疑,低声皱眉问他:“你又来哪出?”

庭渊正举着酒杯,闻言一声轻笑,并不作答。

他饮尽这一杯酒时轻轻咳了两声,伯景郁方才想起此人尚在病中。

这病本是因被疾抓伤感染所致,他心知肚明,因而皱着眉头靠近一些,想叫庭渊病中勿再饮酒。

谁料咫尺之间,他无意碰到了庭渊垂在桌下苍白冰凉的手。

好巧不巧,正是受伤那只。

庭渊瞥他一眼,眸中含笑,不动声色地低声逗他:“原来小将军也会心疼在下?”

“我只当小将军的一颗真心,全都捧与舍弟了呢。”

伯景郁闻言一怔,霎时冷了脸,忙想要将手抽回,却被庭渊一把捉到摁住了。

庭渊声音微哑,轻声细语地哄着伯景郁:“借我暖暖。”

这声音含着沙哑的暧昧,像是冬日晨起时分窗边的冰雾,若即若离地缭绕在伯景郁耳边。

可庭渊面上依旧笑得漫不经心,他料定了伯景郁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来,因而十分自然地用另一手举着酒盏,朝席上诸位朗声道:“流觞曲水,佳人在侧,实乃人生幸事。有幸得遇,自当尽兴而归。”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