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裘(128)


今日齐国公府宴客,楚夫人却并没有到场,还是木老夫人给众人解释的,说是楚夫人这几日身上不好,在床上躺着。
楚夫人身子不好,时常患病,并不经常出门走动,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陆怡元脆生生地道:“大伯母这几日精神不好,正需要好生休养。这回我们想了个新的品评法子。”
“哦,那是什么?”木夫人接话道。
“还是萱姐儿和娥姐儿提出来的,年下上京不是闹了雪灾么,京郊塌了好些土房,咱们就想着将画拿到嘉树堂去拍,谁的画拍得的善款最多,那就是这一社的魁首,得的银钱咱们商议好了,都拿去京郊开粥棚施粥。”陆怡元道。
顿时就有人道:“阿弥陀佛,难为你们有这样的菩萨心肠,你们这春雪社可真是了不得。”
一时众人都开始赞春雪社,又将卫萱和周月娥拉着好一通赞扬,周月娥脸都红了,卫萱却依然落落大方,更叫人高看一眼。
何氏少不得又瞪了卫蘅一眼,怪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些法子。其实这种筹钱的法子,还是卫蘅当时在两年前的茶花会上帮卫萱她们想出来的,这一次也不过是变相照搬而已。
其实陆怡元和周月娥赞同这个法子也不是没有私心的。若是单论画,她们肯定不如卫萱,但是这种拍银钱的品评法子,却并不一定意味着选出来的就是最佳的画作。
归根究底,比的却是谁的人缘好。卫萱、陆怡元、周月娥这几个在上京城里名声最显的姑娘,都有各自的拥趸。那些少年,便是求不得佳人,可若是能正大光明地得到佳人的一幅画,那也是如飞蛾扑火一般拼命的。
嘉树堂正是宴请男宾的地方。
更何况,里面还有陆湛。周月娥有心同卫萱相较,她倒是想看看陆湛会拍哪幅画。在周月娥的眼里,能入陆湛的眼的,恐怕也就是她和卫萱两人的画而已。若是陆湛选了她的画,无论如何,她都得去争取一下。
当春雪社的画送到嘉树堂时,里面的男宾都卯足了劲儿开始猜,谁是谁的画,反而置画作本身的高低于脑后了。
偷偷恋慕卫萱的自然一个劲儿地瞧水墨画,恋慕陆怡元和周月娥的就往工笔画去瞧,至于被卫蘅美色所迷的,则完全不知道她会画哪种画,这就是悲哀,全都关注她的脸去了。
凝和堂这边,春雪社的姑娘们便是吃饭都不香,就等着嘉树堂那边的消息。待用完饭,便是木老夫人也少不得跟着陆怡元她们一起翘首企盼。
嘉树堂和凝和堂隔水相望,中间有九曲廊桥相连,此时堂门大开,很容易就能看见从廊桥上送画过来的队伍。
一行十几个仆人,手里各捧着一卷画,从嘉树堂缓缓走过来,走在第一位的仆人手里捧着的画就是今日的魁首。
到这会儿,原本脖子都伸长了往外看的姑娘们,却又开始矜持起来,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或饮茶、或聊天、或低头玩弄香囊,但就是没有一个看那卷轴的。
玉荣公主笑道:“快把第一幅打开来,让我们瞧瞧。”
当第一幅画被展开时,无论是周月娥,还是陆怡贞,或者是卫萱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诧。
画里有一只雪白的狮子犬,还有一只雪白的波斯猫,犬在假山之左,前腿下压,作扑食状,伶俐可爱,猫在假山之右的桂花树下,瞪圆了黑眼珠看着前方,右前爪正惊愕地抬起来放在嘴边。
在一犬一猫视线的交汇处,在假山的阴影里,一只灰毛老鼠正偷偷溜过。
玉荣公主当时就笑了出来,“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却被这猫给当场拿住了,也不知是哪个促狭的小娘子想出来的,着实可爱。瞧这猫,又惊又怒地,可真是画活了。”
“谁是这画的主人呀?”玉荣公主问道。
卫蘅虽然料到她的画大概不会沦落到垫底,但是也绝没有想到会得到第一名,她心里既惊又喜地走了出去,谁能想到天上会掉馅儿饼正好砸中了她呢。卫蘅虽然一心想低调,以缓和她的容貌带来的不利,可谁又能不喜欢这种情形呢。
“呀,是我们家蘅丫头。”张老夫人忍不住惊讶地道,若是卫萱,她就不会惊讶了。
何氏的眼睛简直像放光一般,脸色顿时比涂了上好的胭脂还好看。
到底还是周首辅家的兰夫人沉着,“不知道是谁拍得的?”
大家都知道,得银钱最多的画并不一定是最好的,卫蘅又生得那样漂亮,自有那轻浮的少年甘愿为她一掷千金也不惜的。
旁边一直看着拍画的木老夫人身边的丫头海棠道:“是咱们家三公子一千二百两银子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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