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1170)

赵黼早知道了,便闷头不语。

太子妃道:“不瞒你说,自打我上京,上门来说亲的竟一日也没有断过,只母妃知道你的心意,所以不肯跟你提起。且当时又不知圣意如何。现在终究去了一大半儿心事,剩下只是你了。也必要你说一句话,你到底想怎么样?终不能一辈子不娶亲?”

赵黼才又面带笑意,道:“娶是一定娶的,只没这么急,明年,最迟明年一定娶回来。”

太子妃笑道:“你说的倒是好听,既然明年,那人是哪个?难不成到了明年,就随便拉扯一个?可见是搪塞人的。”

赵庄在旁,又是想笑,又是不大敢笑。

赵庄虽跟妻子感情甚笃,只不过却也深知太子妃的性情,何况云鬟女扮男装的事何其骇人,只怕告诉了她,必然会泄露出去,反而酿成祸患,因此赵庄并未透露半分。

赵黼咂嘴道:“人是真个儿有的,只这会儿不能给您看。”

太子妃叱道:“胡说。”又回头对赵庄道:“您看看他,当面扯谎呢?”

赵庄只得说道:“倒也未必,兴许他真的在外头有些……相识,也未可知。”

太子妃先是一愣,继而点头道:“这可真是上阵父子兵,不肯帮我,竟只帮着他?”说罢,便对赵黼道:“我不能再纵着你了,既然是皇太孙,便要有个自觉,不能像是先前一样毫不在意了。必要尽早地开枝散叶。”

赵黼若有所觉,问道:“母妃说的这样,莫非给我看好了?”

太子妃道:“这个么……罢了,我跟你说就是,阿郁你也瞧见了,生得这个模样,难道你还看不到眼里去?她的身份自然不足匹配,可收在房内却是无碍的,只再挑个门当户对的贵女当正室,你觉着如何?”

有道是: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赵黼被父母催逼之时,在谢府之中,见云鬟归来,晓晴迎了入内,伺候她更衣洗漱,好用晚饭。

谁知才给她解开腰带,却见官袍腰角之处,隐约有些皱蹙,又有一块儿极不起眼的润湿似的。

晓晴随口道:“哪里沾了什么来?”抬手欲去拂拭。

云鬟垂头看去,满面桃红,便忙转身避开,道:“你……且先去备水。”

晓晴一愣,问道:“才回来,还没吃饭,吃了饭再洗罢了,空着心头泡水,只怕又要犯晕。”

云鬟低低道:“天热,不耐烦……且快去。”

晓晴只得领命,便先出去张罗。

剩下云鬟在屋内,低头又盯了片刻,却见幸而只拇指盖大小的一块儿,却正好在那鸂鶒鸟的下角儿。

云鬟忙摸出帕子要去擦拭,却又无法下手,一时恼的将帕子扔在桌上,默默地有些生闷气。

晓晴在外吩咐完毕,回来见她似有恼色,不知何故,只得好言好语地劝慰,云鬟才将官袍脱下,吩咐晓晴去浆洗了。

是夜,云鬟看了会儿书,约略是因为天热了,身上竟有些不自在,便无心再看,撇下书闷闷地睡了。

半梦半醒之中,却仿佛又回到了江夏王府——起初场景却是那日,因新太子殿下的邀约,便跟季陶然,白清辉两人一同前往的,三个人在书房内等候太子接见,一边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忽然之间,不知怎地,却竟又有几个侍女走来,眉眼略冷地对云鬟道:“王妃召唤呢,侧妃还不快去?站在这里是做什么?”

云鬟大惊,低头看时,身上却并不是穿着官服,却竟是女装,也正是昔日身为侧妃的时候一概服色。

心神恍惚起来,那边儿侍女竟开始催促,又有个低声道:“王府内的女眷,如何竟擅自跑出来会外客了?着实是没什么体统规矩呢……”

白清辉跟季陶然却也都听见了,一时都看过来。

此刻,云鬟早已经心神迷失,又被她们三两句,引得“回味”过来,也认作自己仍是王府的侧妃,如此行径自然很不成体统,竟无法可想。

于是惭愧无地,忙低了头,便随着那两人走出书房。

那侍女们兀自嘀嘀咕咕,云鬟怔怔地跟在身后,有些无所适从。

不多时来至王妃面前,云鬟抬头,却见沈舒窈坐在对面,望着她温和地笑……此刻她的打扮,像是记忆中的情形,却又有些不同,似在哪里见过,想了想,仿佛是前太子府内。

一念又似恍惚。云鬟便道:“王妃传我,不知何事?”

沈舒窈道:“原本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有人告诉我,你如何竟不守规矩,擅自跑出去见外头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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