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2)

季陶然正不知如何,却听赵黼道:“劳季卿久侯了。”

季陶然只得拱手再行礼:“不敢,不知王爷唤臣下前来,有何吩咐?”

赵黼见他问,蓦地一笑,这人不笑之时,颇为冷冽,一笑却百媚横生。

赵黼笑道:“本王唤季卿前来,是为昨夜王府宴请之事……想一问季卿,可适意否?”

季陶然闻听,才道:“承蒙王爷盛情款待,自是极好的。”

此刻,外头蝉噪忽然停顿下来,室内更是别样寂静。赵黼双眸微微眯起,盯着季陶然,半晌,举手将杯子放回桌上,站起身来。

赵黼竟径直走到了季陶然跟前儿,才停了步子。

季陶然未敢贸然抬头相看,却仍不免看见江夏王微敞的襟内风光,而鼻端亦嗅到一股男子欢好之后特有的气息,令人心窒。

赵黼并不理会自己衣衫不整,只盯着他道:“不知,是个怎么样的好法儿呢?季卿可愿意为本王细说?”

季陶然一头雾水,不免抬眸看向赵黼,四目相对,却见江夏王自是含笑相问,只不过,这语气未免有些可怖,而这双如同描画的双眸之中,更是透出一股莫名杀气。

外头的蝉又开始唱了起来,无端地,季陶然听出蝉噪中似有几许嘲弄。

他只得笑道:“王爷这话……不知从何说起?”

赵黼见他此刻竟还能笑得出来,那眼底的锐利之色越发浓了,不由复上前一步,几乎跟季陶然贴面而立,他深看对方的双眸:“本王的意思是……昨晚上,你可曾见过本王的侧妃?”

季陶然略惊:“王爷这话……臣下岂敢擅自见侧妃娘娘?”

赵黼道:“那却不知,昨晚上你中途离席,是去了何处?”

季陶然道:“臣下先前告罪过,王爷想是醉了不记得?臣下乃是去解手。”

赵黼道:“要半个时辰?本王倒是记得,有人玩笑说季卿多半是失足……掉进了茅厕里。”

季陶然苦笑:“委实是臣下不胜酒力,在廊下小憩片刻。”

赵黼闻听,竟是大笑。

季陶然鼓起勇气,便道:“臣下所说句句属实,不知王爷因何发笑?”

赵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昨晚上……”一语未罢,就听得里头安安静静地唤道:“王爷。”

顿了顿,轻轻地女声又道:“王爷,既然已经问过了,可以请季少卿回去了罢。”这把声音,依旧恬和平静,仿佛方才季陶然所听见的种种恼羞低喘等都是错觉。

季陶然一刻怔然,而赵黼“噗嗤”一笑,竟道:“季卿,你瞧……她可甚是为你着想呢,啧,真不愧是‘旧相识’呢?”

季陶然不知如何答话,只得默然。

赵黼敛了笑,又道:“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本王的侧妃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倘若本王把实情告诉了你……她是怕本王将季卿杀人灭口呢,你可懂她这番苦心?”

季陶然骇然:“王爷这话,臣下更不知如何了。”

赵黼一挥手,屋内伺候的人尽数退下,赵黼望着季陶然,微微俯身,竟在他耳畔低低说道:“昨晚上,她偷偷地私会一个人,你只说,这个人是不是你?”

这一声虽然极轻,却宛若雷霆,季陶然睁大双眸,转头看向赵黼:“王爷……说什么……臣下……”

赵黼笑吟吟道:“本王生平最恨人家欺瞒于我,尤其最恨不忠之人,倘若你坦然承认,本王倒要敬你是个汉子,未必会为难你。”

季陶然摇头,涩声道:“王爷,此事怕有误会在内,臣下自是清清白白,然而以娘娘的品行,又怎会是做出此事之人……”

赵黼听到这里,又是“嗤”地一笑:“果然不愧是青梅竹马,耳鬓厮磨长大的……你倒是很懂她的品行为人?然而她到底是本王的人,在这王府中发生的事,难道本王竟还不如你清楚明白?!”

季陶然面上禁不住微红,不知是愠还是如何,只得强道:“纵然、纵然真的有见外男,也未必是有什么……”

赵黼将他神情变化尽数收入眼底,面上却仍淡淡道:“我既然把你请了来详细问询,自是有真凭实据。”

季陶然瞪着赵黼,目光相对片刻,眼神忽地微微一变,他有些慌乱地忙垂了眼皮儿。

然这一丝儿变化怎会逃过赵黼双眸,正欲再行逼问,忽地听到低低一声叹息,接着,是水晶帘“啪啦啦”微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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