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695)

卫铁骑哑然失笑:“随你。”

白樘才要出门,便有先前负责追查王梓的一名铁卫回来,因知道王梓当时是从偏院出来,就特意先去责问那美姬。

那女子知道是刑部当差,不敢隐瞒,她又是王梓最偏爱的枕边人,自然深知王梓的龌龊事迹,可却无非是贪婪好色之类。

那刑部之人一再催问详细,美姬搜肠刮肚,忽地又想起一件无意中听来的事。

原来数年前,王梓因宠爱一名小妾,为了要博取那妾欢心,便把先前强要了的一个丫头撵了出去。

当时那丫头已经怀了六七个月的身孕,自忖出府之后,无处可去,便跪地哀求。

王梓很不耐烦,索性就命人给她喂了一碗落胎药。

不料那丫头服药之后,腹痛难禁,挣扎了半天,最后竟大出血死了。

王梓也不以为意,只叫拉了出去,埋葬而已。

白樘听闻此事,心头一叹。

当下两人便出刑部,阿泽跟任浮生因先前在折柳胡同也见过那饕餮之状,又记得周天水的叮嘱,哪里敢怠慢,都忙跟上。

四个人骑马便往宣平侯府而来,行到半路,天色越发暗了,街头行人稀少。

因近来的传言更是甚嚣尘上,京内百姓官员等,将入夜之前就尽量地避免出门,只苦了那些负责巡城的士兵,幸而仗着人多壮胆罢了。

白樘跟卫铁骑两人在前,白樘因把王梓之事跟卫铁骑说了。

卫铁骑越发瞠目结舌,忽地磨牙道:“这王梓却是该死的很,这样草菅人命!我原本还以为他只是好色而已呢,真真是死有余辜。”

念了两句,又道:“不过,这些隐私琐碎之事,你尚且要暗中命人细查才知道,如何这饕餮便一吃一个准儿呢?”

白樘道:“这所谓‘饕餮’的出现,本就有些反常,今日我听到风中似有哨音,我怀疑这饕餮,是有人‘豢养’的,既然能养出这样反常之物,背后之人,自然也跟常人不同。”

卫铁骑道:“你的话太隐晦了,你不过是想说这背后之人,也是个……有些奇异的怪物罢了。”感慨了一句,又说:“假如不是闹得人心惶惶,我倒是乐意这饕餮多吃几个人的。”

白樘不知自己该是何表情,趁着卫铁骑感叹,便问:“老铁,你心里可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没有?”

卫铁骑只当他是信口问话,因说:“我?我倒是想有,只是我的性子也容不得有那些,什么偏私,什么贪财,什么好色的……一概都没有那些爱好,难道你不知道我?我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不然哪里如今还身无长物,又只是个大理寺丞,上不去下不来呢。”

白樘自然深知,但听了他亲口如此说,不免仍安心多了一分。

两人且说且行,忽然之间,胯下马儿低低嘶鸣了声,慢慢止步,竟似有些躁动不安。

卫铁骑还未反应过来,道:“这是怎么了?”一抖缰绳,催促往前。

然而那马儿一发躁动起来,低着头,弓着身子,马蹄乱踏,竟是不住地往后倒退。

白樘眼神一变,低低道:“不好……”

话音刚落,就听见街头传来一声隐隐地咆哮。

与此同时,马儿长嘶一声,竟欲转身,卫铁骑此刻也有些知道了,拼命想拉住马儿。

那骏马因受了束缚,急切中竟前蹄飞起,往后一倒。

卫铁骑坐不稳,顿时松手跌在地上!与此同时,那匹马儿撒腿就跑!

地上卫铁骑又气又怒又惊,百忙中骂了声:“这畜生……”便欲从地上爬起来。

谁知一句未完,卫铁骑若有所觉,缓缓回身,却见在身后暮色淡淡,街头处有一头似狮子又似饕餮之物,双眸正死死地盯着他。

刹那间,身上汗毛倒竖,卫铁骑生平第一次,心底涌起战栗之意。

而饕餮盯紧了他,低狺片刻后,便势不可挡地向着这边儿冲了过来,这般架势,就仿佛千军万马在前也无法阻挡!

卫铁骑深吸一口气,握住腰间刀的一刻,听到有人焦急叫道:“四爷!”

电光火石间,那道暗蓝色的影子,纵身跃起,不退反上!

是夜,京城里许多人都难掩震惊地在讨论一件事。

——据说,那食人的饕餮,这一日接连袭击两人。

其中一个,竟是刑部的白侍郎。

原本众人还不敢轻信,只是次日早朝,各家大臣在殿内等候之时,彼此伸长脖子观望,却仍是不见素日那道端庄卓然的身影。

以白樘一贯习性,若非重病重伤不在京内等不可抗的原因,绝不会缺席早朝,可见昨夜之事,并非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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