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臣为邻(170)

但陈老是真的很注重这种天赋一样的灵光一闪的。

陈老也没妄想过他能在很多人身上看到符合他期望的灵性,只是一种得到后又失去的不甘心而已。

结果,老天偏偏和陈老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他要么就是怎么都遇不到,要么就是一次遇到仨,在他已经晚年的如今。

让老爷子一方面觉得力不从心,一方面又见猎心起而想要拼一把。

陈老第一个判的是荆安的卷子,由于就三个人,也就没糊名了,毕竟笔迹区别实在是太明显。谢介的字迹就是他爹谢鹤的翻版,总让陈老觉得昨日再一次重现;荆安则因为身体缘故写什么都没有力气,笔锋弱的暂时还看不出他本来的水平;顾观则是再标准不过的馆阁体,看不到任何属于他的个人特色,而这正是他的特色。

说回考试结果。

荆安之才,犹如宝藏,让陈老越看越惊喜,不说字字珠玑,却肯定有着自己的谋算与大局观,与他病弱的外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这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将才,哪怕陈老没有猜到荆安的身份,他也可以这样料定——这孩子早晚会干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虽然荆安字里行间的主战倾向过于浓厚,可是这却正对了陈老的胃口。

陈老年轻的时候一如谢鹤、房朝辞,圆滑到好像没有形状,见什么人他们就能说什么话,城府深不可测,喜怒不形于色,绝不会让人猜到他们的真实想法。反倒是老了之后,陈老突然就不愿意那么活了,他变得更加欣赏谢介那样的张扬肆意,喜欢荆安的锋芒毕露。

大丈夫生于世,总该有些脾气的,没有什么人值得你拔掉利齿,打断傲骨,变得与别人一样。

阅完荆安的卷子,陈老难得莽撞的对爱人笃定道:“不看下去,我都可以说,看来我的关门弟子就是这个顾安了。”

然后,陈老就被狠狠打了脸,因为他看到了顾观的卷子,他心甘情愿的恨不能被多打几次。

顾观的作答,乍一看四平八稳,很出色又不至于过于的出挑,几乎就像是万金油,可以满足任何一种性格的阅卷官的品味。他不是最好的,却一定是不会让人把他刷下去的。就像是每一处都经过了精心的计算。功利到了若不是遇到陈老这样的行家,甚至不会看出那仅剩的一丝违和。

假以时日,顾观一定会修炼的更好,彻底掩饰住功利性的考试目的,让人以为这真是个爱做学问、肯下功夫研究的。

“你知道他让我想起谁了吗?”爱人这样问陈老。

“谢鹤。”两人在床下异口同声。

谢鹤与顾观这对表舅甥的风格是不同的,但那种用一种风格来掩饰自己真性情的套路却是同出一辙。该说真不愧是一家人吗?

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顾观才十岁。

谁能想到呢,一个十岁的孩子就已经能有了这样的情商,险些连陈老都给骗去,至少在没有接触到顾观本人之前,陈老绝料不到顾观会是这样的顾观。陈老顿时就觉得世家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这样的能力,值得任何条件为他让道。

“一文一武,就好像老天早就给大启安排好了绝地反击的剧本。”陈老倒吸了一次又一次的凉气,觉得命运真是不可捉摸。

“看来三个孩子你都要收了,”爱人笑着道,“就是豚儿要多费一些心。”

“说起豚儿,你知道今天房朝辞来找我谈了一个条件吗?”陈老没着急看谢介的卷子,而是转过身和卧病的爱人聊起了今日遇到的趣事。

“什么条件?”爱人看上去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房朝辞是目前这一代人里最受看好的。

“豚儿之前不是和他学了一段时间嘛。他问我,能不能在拜师之后,还是让他来教豚儿。他觉得只有他才能教好,换做任何人,都是在浪费豚儿真正的潜能。他跟我说,豚儿今日的模样,不是豚儿不好,而且老师不适合。”

“嚯,口气不小。”

“可不是嘛。”陈老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高兴,他最近几年就欣赏这样的自信,不会觉得被冒犯了,反而会笑呵呵道,“我知道他已经摸透了我的性格和喜好,故意为之用这样一面来应对我。为了奖励他,我和他打了一个赌,如果豚儿考的超乎我的想象,就由他来教。”

“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豚儿啊。”爱人笑了,陈老越是施压,谢介只可能越是不好好考,哪怕房朝辞真教了谢介一些本事,也只会被谢介自己搞砸。

然后……

就是那一日陈老在前前后后看了谢介的卷子不下五遍后,一刻也等不了的找去了丰乐楼。他的学生南子我都被老师这样热情的一面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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