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297)

赵崇昭说:“真没有?你也没去见你哥哥?没从他那边听说什么?”

张大德伏地一叩首:“回禀陛下,真的没有。今年大哥很忙,我去了他也招呼不了我,所以这几个月我都出宫,更没有见到他。”

赵崇昭神色淡淡:“以前你不是经常与他们通信吗?”

张大德不明就里,听到这话后以为谢则安那边出了什么事,惹了赵崇昭疑忌。张大德掌心渗出了汗,想到这大半年来没滋没味的日子,想到兄长的谢则安都处境艰难,他咬咬牙,一叩首,说道:“小的不知陛下与三……驸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驸马他一直一心为陛下您着想。驸马去凉州前我奉命去宣旨,驸马还告诫我一定要忠于陛下,宫中的事连他和兄长那边都不要外泄。”

赵崇昭抬起头,冷眼看着他:“你记得我说过不要提起他吧?”

张大德不再说话。

赵崇昭说:“说得那么好听,不过是不关心罢了,他根本不想了解宫里的事,当然能冠冕堂皇地这么劝你。”

张大德睁大眼。

赵崇昭说:“你去,把这几个月的信件都翻一遍,找出凉州那边寄来的所有信件。”

张大德说:“包括驸马写的?”

赵崇昭狠狠折断了手上的笔。

他瞪了张大德一眼,说道:“对,包括!”

张大德领命而去,半个时辰之后把几封信拿了过来。赵崇昭不想听到凉州的消息,有人送上来往往也会往后压,底下的内侍都是机灵人,哪会看不出赵崇昭对凉州那边的人有意见了?久而久之,他们都直接把凉州的来信压到最后,甚至根本不上送。

几封信里有三封是谢则安写的。

晏宁公主两个月前就写不了字了,谢则安代为写了一封,想告知赵崇昭晏宁的病情。一个月后没有回音,谢则安又写了两封,同时写信给谢小妹让她到凉州一趟。结果谢小妹和赵昂赶过去了,赵崇昭这边的信还没拆封。

赵崇昭看完信后手一直在发抖。

他的妹妹没有了,他从小疼爱着的妹妹没有了。而她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候他毫不知情,只当她还在凉州那边快快活活地过日子——甚至还嫉恨她能那样快快活活地过日子。

赵崇昭把手中的信重重地往地上一扔。

一个月后,谢则安扶灵归京。

这一年公主驸马的故事广为传扬,一路上出来看的人不少,见驸马在前引路,神色憔悴,心中都惋惜不已。

没有任何人喧哗。

长街都到一半,两队近卫鱼贯而出,快步在街道两边清开围观的百姓。紧接着有人骑着马从皇城那边出来,与谢则安一行人迎面相对。

马上的人高大英伟,不是当今陛下又是谁。

谢则安一顿,翻身下马,朝赵崇昭行了一礼:“陛下。”

赵崇昭看到没有看他一眼,快步走到灵柩前,死死地盯着那闭合的棺木。去的时候还是活生生的人,回来时怎么就躺进了冷冰冰的棺材里——

赵崇昭定定地站在棺木前,过去种种在脑海里盘桓不去。明明该是活生生的人、明明该活着回来……

赵崇昭转过身,狠狠地瞪着谢则安。

赵崇昭有无数话想质问谢则安,最终却只能将满腔怒火藏在凶狠的眼神里。

这是大街上、棺木旁,怎么看都不是追根究底的好地方。

赵崇昭一语不发地取代了谢则安的位置。

直至晏宁公主入了皇陵,赵崇昭都不曾与谢则安交谈半句。这种反常的变化落入了许多人眼里,纷纷猜测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谢则安忙完晏宁公主的丧礼,没像往常一样拜访师友。丧妻不用停官服丧,只要一年之内远离宴乐、酒色之类的就可以了,他准备再在京城呆上一两天就回凉州。

谢则安闭门谢客,回到自己的小院中安静看书。

响午时谢则安正要小睡片刻,宫里忽然来了人,说是赵崇昭要召见他。谢则安怔了怔,朝内侍道了谢,站起来跟着对方进宫。

天气并不好,雪已经很厚,走起路来有点困难。

谢则安有点心不在焉,左脚一不小心就陷进了雪里,在内侍帮忙下才把脚从雪地里拔出来。

内侍见状小声说:“三郎,你和陛下到底怎么了?”

当初在东宫,谢则安与赵崇昭多好啊,谢则安一到,赵崇昭立刻眉笑颜开,那会儿整个东宫都会快活起来。今年赵崇昭把张大德扔去管府库,那地方不是不重要,可总归比不得在赵崇昭跟前伺候。再联想到赵崇昭年前下令让所有人不许再提“谢三郎”,谁都知道谢则安和赵崇昭之间出了事儿。

春溪笛晓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