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名士(231)

宋时自家不会填曲词,但能改宾白,能从整体高度上把握这个剧的艺术性、纯洁性——他老人家大笔一挥,便把涉及脖子以下的部分全叉了。还有些个套路的角色宾白,凡是他在别的戏文里听过的,也都尽情删减,不让这些东西拉低“他的大作”的思想艺术性。

赵悦书和邓秀才熬夜赶了几天的词,叫他三改两改,抹得只剩原先的二三分,寻常戏里最吸引人的香艳部分更是删得干干净净。

别说按字数拿钱的邓秀才,赵书生的心都在淌血,捧着茶杯问他为何删改得这么狠。插科打诨的话也就算了,那些“香肌偎、鸳鸯会,月下初窥芙蓉醉”的甜蜜唱词可是他和少笙真情的纪念,而且当今看戏的人也都喜欢,这样的戏传唱得才广呢。

他就是要让全天下人都传唱、都羡慕他跟少笙的好良缘!

宋时既是原作者又兼着审剧专家,岂能由着这些作者想写什么写什么?他倒转笔端指着剧本上被划掉的部分,正气凛然地斥责他们:“这剧既挂着我的名儿,就要排成配得上状元名号,雅俗共赏同的大作,岂能添进这些剿袭旧作、不合公序良俗的东西进去,拉低了本剧的品格!”

就算排不成个古装正剧,也要往古偶上走,是《金瓶梅》流传得广还是《红楼梦》流传得广,翻拍次数多?

改改改!他比广电爸爸还霸道地把两位编剧教训了一通,立逼着他们缩减这些无意义的文字,加快剧情节奏。

反正一本杂剧只有四幕,他原作的剧情填这四幕已足够了戏。哪怕是要注水,也可以在李少笙遇贼的部分注注水,给他……也给他师兄多添两段唱段嘛。

他从杂剧稿中翻出了自己的原稿,按着剧情进展节奏和场面大小分成四幕,保证剧情紧凑,大高潮连着小高潮,总能吸引观众看下去。

还要有几分悲剧性,增添这剧的深度。

赵悦书与李少笙从相识到相恋再到被父母拆散的部分让他缩减到三分之一,后面则添补上了两人被分开后各自想念,又被身边人误导,误会对方放弃自己,万念俱灰的情节。

此时小小地虐个心,以后宋状元包办他们婚事的时候,两人再从误会对方背叛、新婚礼堂上见面认出对方,互相伤害,到宋状元(和师兄)帮他们解除误会,两人感情更加深厚……

很好,大郑版《情深深雨濛濛》预定了。

赵悦书死活不愿意跟李少笙来这么一场互相怨怼的戏,只肯怨而不恨,自哀自怜。宋时想起他当初拿着手帕到自己面前哭诉跟男朋友情路如何艰难的情形,也觉着他不是那个见了李少笙还能端起冷酷霸总架子的硬气人,只好从了他。

一个李少笙被人送回家里望眼欲穿,一个赵悦书被关在房里泪眼婆娑……

他忽然觉着这形象很像他前世看过的评剧《花为媒》里的一位主角,因印象过于深刻,令他忍不住叫起邓先生,请他千万在赵书生的曲子里添进这段经典唱词——

“水平波静风浪起,浪卷银河万丈长,长空万里降下无情棒,无情棒打散好鸳鸯。”

李月娥这段深闺幽怨之感情,跟他印象中的赵书生真是完美契合了!后来敢于抄家伙打上衙门抢亲,带着男朋友千里私奔进京的勇气,也很像这位敢跟表弟私订终身,还在人家婚礼当天穿上婚服抢亲的李小姐。

啧啧,他要不是亲眼见过李大佬女装,都得以为赵书生才是小受呢。

邓秀才听了他的词便道:“词虽曲尽悲伤幽咽之意,只是有些俗俚,又不入律,不合写进曲子里吧?若作宾白倒是无错。”

作宾白倒有些可惜了。他记忆里这段词唱起来特别好听,只是穿越来时间太久,自己再唱出来也肯定会跑调,更别说复原成能演奏的曲子了。

他有些可惜地放下这曲,一幕幕地帮他们定好了剧情、节奏,然后提出了最要紧的问题——他要给自家师兄弟们撕唱段了!

“一套曲子只由一个人从头唱到尾,既考唱功,又耗体力、伤嗓子,故而杂剧难排难演。我的意思是将南戏优长处引进北曲——”

比如把大主角戏改成一幕中数人分唱曲词,给配角们加加戏份。甚至可以几个分唱一支曲子,以唱词对答,比一个人独唱整套的更紧凑,节奏也更快些。

邓书生皱着眉头为难道:“北曲南戏自来泾渭分明,如何能混唱?曲调口音都不同,若不是深通南北音韵之人,不小心便会有出律的字眼儿……”

赵书生拊掌道:“不是这般说话!我便知宋兄指点的,从来都高人一筹,不然怎么来的《白毛仙姑传》?”

五色龙章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