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为偶(247)

兰豁尔心性极是敏感,知道对方不是太喜欢自己姐弟后,便约束弟弟不要随便去邻家讨人嫌,岳洛欢与杜尔牯玩性正大,哪里肯听兰豁尔的阻扰,一来二去,两姐弟没少闹矛盾。兰豁尔也是自那开始,隔三差五便说要回家去。

二月初,济兰本就忌讳家里正月里办丧事,等穆图尔贺的头七一完,立即使唤人做了打扫,将里外一应丧仪痕迹尽数抹去。

岳托没吭声,倒是萨茵实在看不过去,这个家里真正的一家之主从来都不管内宅事物,自己两个已经成年的儿子都快被济兰挤兑得不像样了,代善依旧无觉无知。穆图尔贺撒手一走,岳托房里没人照应,冷暖也没人打理,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嗷嗷待哺,若非苏宜尔哈一手张罗,岳托那房早就乱了。

可即便如此,岳托依旧极速憔悴了下去。萨茵有心帮忙,却又发现苏宜尔哈作为一个老奴才,竟然在岳托屋里说一不二,颇显奴大欺主的模样来,把穆图尔贺留下的几个亲信奴才打的打,发卖的发卖。而这一切,刚刚经历丧妻之痛的岳托显然毫无觉察。

萨茵长吁短叹,引来舍礼的一顿抢白:“都说父子父子……我大哥哥在这上头可不就跟我阿玛一个模子出来的?平时有大嫂管着家里,哪里用得着大哥操半分心,如今被那老刁奴倚老卖老的欺了去,也是他活该。”

“好没规矩,你阿玛和你大哥岂是你能随便指责的?男主外,女主内,爷们哪里会懂内宅的鸡毛蒜皮琐碎小事?”萨茵嘴上斥责女儿,心里其实何尝不曾如此抱怨过?一时由穆图尔贺想到了岳托的生母李佳氏,不由惋叹。这岳托真是命运多舛。

舍礼撅嘴道:“阿玛不管大哥也就罢了,待日后大哥再娶一个新嫂进来,那老刁奴自然就收敛了。我懊恼的是二哥,二哥可是越来越混了,偏如今能管他的人谁也没心思管他。”

硕托正月拜年的时候,不知道怎的和萨茵的异母弟弟莫洛浑混在了一块儿,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莫洛浑那是什么人?那就是个只顾吃喝享乐的纨绔,不事生产什么的都是轻的,那根本就是个出了名的好色之徒,成日里和一帮子所谓志同道合的好友横行邻里。

第三十九章

莫洛浑的福晋布尔吉根本不敢管他,别人兴许不知当初布尔吉是如何嫁给这么个混人的,萨茵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莫洛浑起初对布尔吉非打即骂,布尔吉连回娘家告状都不敢。后来布尔吉的五哥寨桑武娶了费英东的女儿,也就是自己的表妹瓜尔佳氏,寨桑武独门立户之后,日子渐渐好过起来,莫洛浑和这个妻兄原本没有多少接触,逢年过节时一次偶然的机会两人一接触,发现竟又是志趣相投的,免不了成日胡混在一起,莫洛浑看在寨桑武的面上倒是对自己的妻子好了许多。

和莫洛浑一丘之貉,成日厮混在一起的还有他的一个姐夫叟根,叟根是伊拉喀的儿子,原本仗着伊拉喀和嫩哲的势,也是城里出了名权贵子弟,放浪形骸,不务正业。

就这么几个人组成的一个圈子,硕托居然与他们勾搭到了一块儿去。

正月初二,代善受命率十六名大将,兵马五千,出城驻守扎喀关,防止明军偷袭大金。正月初七,努尔哈赤亲率全国兵马,深入叶赫境内。一路攻克亦特城、粘罕寨等地,一直打到叶赫城东面十里。抢掠焚烧了叶赫城十里外的大小二十多处屯寨,俘获了大量部民、畜产、粮食以及财物。

代善和岳托不在家,让硕托像是脱了辔头的野马般完全没了拘束,济兰忙着将那些个抢掠来的财物分批整理入库,哪里有心思去管硕托在没在家?待到穆图尔贺过世,岳托回家匆忙奔丧,虽说济兰将丧事办的仓促,但眼下大金与叶赫局势紧张,叶赫向大明求援,这战事随时随地都要打起来,岳托分身无暇,若不是皇太极主动将他的一双儿女接去让葛戴照顾一二,岳托就不仅仅是着急上火,嘴上撩一圈泡那么简单了。

舍礼对兰豁尔这个大侄女很是怜爱,怕她在家受济兰气,知道大哥幼时丧母也是由皇太极生母代为抚养过一阵,两家有了这样一份亲厚渊源,也就理解了为何大哥待八叔不同于别的叔伯兄弟。

眼下,明军集结各路兵马,相继抵达边关,据闻兵力已有四十七万之多。努尔哈赤几乎集合了大金所有八旗精兵,岳托带头七一过,随即去了军中,竟是连去四贝勒府瞧一眼儿女的时间都没有。

在舍礼看来,倒是希望兰豁尔姐弟能够在葛戴身边长长久久的住下来,待岳托娶了继室,安顿下来后再把他们接回来。否则,这个家里,上有济兰苛刻,下有刁奴护短宠溺,看苏宜尔哈把硕托教养成今日这般胡天胡地的性子,舍礼真怕将来毁了穆图尔贺生养的这四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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