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为偶(61)

“哥哥!”阿木沙礼趴在他身上惊呼,小手伸到他鼻下探了探,只觉得灼热的呼吸喷在她手心里,像火一样烫手。她不敢伸手去摸他的脸,但再懵懂,也知道他这情况是不太好了。急忙大叫道:“去叫额涅來!快去叫额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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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古济赶到的同时,一并來的还有姗姗來迟的巫医。

大多数人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岳托脸上可怖的伤势上,却忘了他身上也挨了不少打,只是莽古济万万沒想到,把这孩子的衣服扒下來后,还发现了不少旧伤。

巫医原先以为这孩子是府里的哈哈珠子,不是很乐意去看,莽古济放了些重话后他才慎重起來,诊治得比原來认真了许多。

阿木沙礼坐在岳托边上,看着巫医将那裸露的小身板翻來覆去的用温水擦洗,随后又用一种不知名的草药捣烂出汁,一半儿喂进了岳托的嘴里,一半儿继续涂抹在他身上。

岳托从头到尾都沒出过什么声,要不是阿木沙礼发现他那只右眼是眯起的,她都不会知道原來他是醒着的。

被扒光的岳托瘦条个子,胸前背后的琵琶肋骨突显,因为长得不算矮,所以愈发就显得身上沒几两肉,加上青紫的淤伤,皮肤显得特别狰狞丑陋。

阿木沙礼心情复杂地打量着岳托,她有些不忍去看他,而恰在这个时候,乌吉嬷嬷赶在巫医扒下岳托裤子前,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眼前一片昏暗,只能看见乌吉嬷嬷苍老的,布满褶皱的手纹,这时候她的听力出奇地增强了,她似乎能听见岳托的呼吸声,又似乎能透过乌吉嬷嬷的手掌,看到岳托像一条离水的鱼儿一样被人摁在了案板上,无力挣扎,任人剐凌。

“哥哥……”她伸手过去,胡乱地抓着,“哥哥……不疼,哥哥……不疼……”

她嘴里喊着“不疼”“不疼”,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也不知道喊了多少遍,终于眼前一亮。

乌吉嬷嬷放开了手。

岳托平躺在炕上,身上盖着被子,额头顶着一块湿帕子,巫医站在炕边上在擦手:“热度退下去就沒事了,这次的伤倒是其次,主要还是受了惊吓。待我出去再请一次神,自然就好了。”

色尔敏道了谢,给了赏钱,请巫医出去。

莽古济坐在炕的那一头,目光幽幽地看着岳托,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回过头,遽然发现女儿泪流满面地坐在岳托边上,满脸悲伤。

“阿木沙礼?”

“哥哥……”她沒有听见额涅的呼唤,只是低头看着岳托,“等你裁了,我陪你一起玩。我保证不让人再打你,谁要是打你,我就……我就打他!”

岳托眼皮无力地抬了抬,最终沉沉地阖上。

莽古济又是一声叹息。

第二十二章 同气连根(1)

木槿哭了一晚上,早上便起不來床了,一动就说头晕。

谷佳珲陪着五姐难受了一整晚,早上犯困得眼皮怎么也睁不开,却怎么劝都不肯去说,一张嘴就在那骂布占泰厚颜无耻。

穆库什沒法可想,只能在一旁唉声叹气,巴布泰倒觉得妹妹嫁给布占泰沒什么不好,毕竟是一个部族的首领贝勒,地位与阿玛相等。

巴布海直摇头:“说一千道一万的好,木槿不想嫁也是白搭。”

“婚姻是父母之命,哪有她愿或不愿的,你看穆库什,阿玛把她许了两次婚都未成,她怎么就沒抱怨?说到底是木槿太娇气了。想想三姐,她堕的时候不也作死作活地不肯嫁去哈达,闹得那么大,最后不还是得嫁?三姐那么个暴躁脾气都沒拗得过來,木槿这样的,能让阿玛改主意吗?这世上能让阿玛回心转意的人,除了故世的玛法和嫲嫲[1],我看也只有那个大屋里住的……”

“你闭嘴。”嘉穆瑚觉罗氏呵斥巴布泰,“你妹妹都这般难过了,你还在这说什么风凉话?”

巴布泰恨恨地将头一甩:“我哪说错了,这事是我们能决定得了的吗?连三姐都违背不了的事,额涅你还是早点劝劝五妹,别拗着性子了,哭有什么用?白白浪费的眼泪……”

穆库什叱道:“九哥,你少说两句吧。”

话刚说完,就听炕上躺着的木槿,哇地一声放声嚎啕大哭。

谷佳珲瞪向巴布泰:“九哥最讨厌了,你自己娶不上媳妇,就会埋汰欺负自己的亲妹妹。”

巴布海不冷不热地在边上讥讽:“九哥可不是娶不上媳妇,九哥是担心养在外头的那个布雅福晋[2],这要多去个几回,万一肚子里面不小心揣上了,那可就麻烦了……”

“什么?”众人惊呼。

嘉穆瑚觉罗氏一阵眩晕,险些摔倒,穆库什及时扶住了她,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九哥?巴布海说的可是真的?你……你怎么能这么胡來?”

他们兄弟两个还沒分家,也就沒有职位和收入,每月所花费的银两如果仅靠着公中的几个月钱,根本不够用,她们姐妹三个和额涅,整日偷偷做了针线拿出去卖钱贴补家用,就连巴布海小小年纪也懂得家中生计不易,时不时地去山里打些野味回來打打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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