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为偶(93)

这搁几十年前,辽东关外如此一无所有地许亲婚嫁也不是沒有,但今非昔比,建州上层贵族如今不说富得腰缠万贯,好歹娶媳妇时也知道要如何给出一份怎样的聘礼才算适当。当然,有些人家特别爱互相攀比,砸出去的聘礼和一路招摇过街的十里红妆是能让围观的百姓念叨一辈子的。

岳托的聘礼,不算好也不算差,中规中矩的档次。所以阿拜在看完后也沒挑什么,给了女儿一副嫁妆,托自己的堂侄布尔杭古送亲,一路吹吹打打地送到了赫图阿拉。

“他倒是敢來!”知道叶赫送亲的是哪一个后,褚英的脸黑得能吓哭全城的孩子。

衙门里围坐着一圈儿的大小将领,都是现在在建州说得上的话的。褚英似乎还怕话语权不够,竟然把自己的几个嫡出弟弟都给拉了來,于是这会儿可谓是济济一堂。

十阿哥德格类是个坐不住的,他起初以为大哥想借着岳托的喜宴大家寻个乐趣闹上一闹,所以才赶來凑趣的,哪知道这坐下來半个时辰,越听越不是味道。

看大哥的架势,倒像是个跟人送亲的有仇,要在婚礼时拿人开刀似的。

吃喝玩乐德格类感兴趣,像这样的搞阴谋阳谋的事,真不是他的强项。何况,这么多兄长在,哪轮得到他说话,于是从头到尾他都属于旁听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虽然褚英沒有明说这是嫉恨布尔杭古将布喜娅玛拉送嫁去了乌拉,但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代善沒有开口说一句话,但他的神态是平静的,沒有一丝一毫与褚英唱反调的架势,这起码说明,这两兄弟如今意见一致。

莽古尔泰和阿巴泰坐一块儿,听褚英在那激昂陈词,不由转了头,对身后的皇太极说:“老八,你怎么看?”

皇太极懒洋洋地打哈欠:“穆库什是我妹妹,东哥是我表姐,你要我帮谁?”

阿巴泰点头:“还是劝大哥消停些吧,到底是岳托的大喜日子,这般闹起來,怎么看都是我们失礼。”

莽古尔泰一副幸灾乐祸的痞样:“老大什么性子,你能劝得下來?再说了……”他朝代善瞥了一眼,见他仍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人家阿玛都不急,老七你急什么,又不是你儿子娶媳妇。”

皇太极的声音仍是慵懒无力,一副沒睡醒的样子,不过说出的话却是比较公道的:“到底是小一辈里第一个成亲的,怎么着也不能让人小觑了。不如一会儿散了,我们携了家眷一起去二哥家吃杯酒,沾沾喜气吧。”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瞥了莽古尔泰一眼,“五哥最有钱了,份子钱可不能跟我们沒钱的比,得出个大份的。”

莽古尔汰了个白眼:“我家里的说了,沒收到帖子。”

“自家亲戚,招呼一声就行,讲那客套做什么,要什么帖子。”皇太极不以为意地挥手,“你若非要讲究这个,去问二哥要帖子,他定说回头补上。”

莽古尔泰继续翻白眼。当面质问,傻子才会承认自己抠门不肯请亲戚上门吃酒呢!

第三十三章 叶赫格格(2)

济兰的确沒想过婚宴能來那么多宾客。

她原本只宰了一头猪,一头羊,在院子里随便摆个四五桌,招呼一下平时交情还行,时常有走动的亲戚也就是了。沒想到从中午开始,新娘子的花轿刚刚进门,坐帐礼刚刚开始,各路亲戚就开始大波大波地登门。

门房的奴才先还一个个回禀,到后來索性站在门口开始唱名,來一个就大声喊一声。什么莽古尔泰阿哥,阿布泰阿哥……嫡出的來也就罢了,庶出的老三、老四居然也拖家带口的來了,济兰看了礼金,点了下过來吃席的人头,怕是连本儿都收不回來,这让她怒在心头沒法发作。

济兰的名声在亲戚间一向不怎么好,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还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缘挺好。和原先的李佳氏比起來,自从济兰开始当家,和代善这边的亲戚往來就越來越少。代善是个家里油瓶倒了也不会扶一下的主,其实这样男主外女主内倒也符合大部分家庭经营模式,若主母是个贤惠能干的,倒也太平无事,偏济兰算是个例外,她从叶赫远嫁过來,除了在自己娘家的一些亲戚跟前还好些,对其他人,她既不顾里子,也不要面子,什么抠门的事都做得出來。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代善家的内宅是一团乱,济兰持家有问題,且还是个完全不顾及脸面的,奈何她长得好看,极得代善恩宠,又是个能生养的。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怕丢人的比不过不要脸的,像她这样的人,嫁了这等权势滔天的夫家,丈夫又是个绵软的性子,所以即使德行有亏,也沒人会不知趣地跑到代善跟前去嚼舌根。

济兰这么多年來变本加厉,实在是被纵容成性了,即使近年來代善待她不像以往那样有求必应,可二阿哥府的内宅仍是由她在打理,几个子女的婚嫁也都掌控在她这个大福晋手里,这个家宅门里的事,还是由她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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