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动作停下来,静静的埋头在邵敏的怀里,半晌没有做声。
邵敏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我会好好的待他。”
元清抱住她,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又说道:“焘儿是只糯米团子。眉毛眼睛嘴巴都像我……敏敏见了一定喜欢。”
邵敏笑道:“嗯,小孩子我都喜欢。”
在她出生的年代,人类的寿命几乎没有上限,大多数人对家庭与后代都没了执着。但有时就算执着也没有办法,因为受孕率已经低到匪夷所思的程度。
邵敏家属于少
82、小黑(下) ...
有的顽固保守派,父母成年便结婚,结婚后便埋头造人、四处求医,却也直到五十岁上才有了她,又过了十年才有了她的妹妹。
红玉在组里受宠,也是因为组里难得进一个新人。
邵敏对孩子的喜爱,其实也不单单是因为母爱泛滥。也是成长环境使然。
这之前,她从未想过元焘可能会在元浚手里受委屈。但是伯颜那满身的鞭痕,却让她心有余悸。万一元清真的不回去,作为元清的太子,元浚会怎么处置他?
她不曾生养那个孩子,想到那个可能的结果,也会心有不安。元清作为他的亲生父亲,心里又会是什么感受?
她不能让他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那时他们都不知道,早在元浚登基之前,元焘便下落不明。
而很少几个知道元焘下落的人,此刻也面临着艰难的抉择。
经过半年辗转躲避,一度坠落悬崖,却终究完成了任务——延州城元清被俘前,派去给程友廉送信的使者,终于找到了通和钱庄在金水河畔的铺子。
程友廉于此刻得知了元清被俘的真相。
他们以社稷为重、拥戴元浚即位的行为,在这一刻失去了一切礼法的依据,被证明是不折不扣的谋乱篡位。
83
83、选择 ...
已是薄暮时分,晚霞千里。
金水河畔波光粼粼,柳梢染了金红,万丝垂落。
两岸白墙黑瓦的房屋水墨画般深深浅浅、层层叠叠。延伸到霞光的尽头。
华灯初上。盘了矮髻的妇人推开窗子喊话,饭菜的香气随着风过来,放风筝的孩子于是收了长线,呼啦啦的奔跑起来。街头摆摊的男人也挑了货担、推了盘车,收摊回家。
这座皇城如此的辉煌和太平。
程友廉在岸边磐石上坐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的身影映在水中,一如既往的沉稳和锐气。
可是这个时候,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气力已经如汴河水般远远流去了。
他记得当日邵博要他辞官归隐。
很多人都以为是争权夺势的结果,只有程友廉自己知道,邵博是希望他能远离可能会沾染的污名。数十年最风口浪尖的官场阅历,让邵博对于阴谋和危机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
他那时便隐约猜到,元浚的皇位来得不清不白。总会迎来清算的那天。
元清势必是要回国复位的,到时候就算他不加追究,作为辅佐过元浚的“贰臣祸首”,内阁首辅也必然得引咎辞官。邵博不希望程友廉因此断送了前程,才会再次出山。
但是谁都不曾料到,元浚所谓的“不清不白”,竟是将所有人都拉上贼船。
如果元浚即位时,元清真的还在延州苦战,那么他们也是逼得元清走投无路的罪人。一旦元清复位,必然要全盘清算。
到时候就不止是内阁首辅引咎辞官这么简单了。
他人犹可,但邵博与高宦成却必得背着谋逆的罪名,被抄家问斩了。
但是他怎么能让元浚这种通敌叛国的罪人统御天下?
原来这就是投鼠忌器、无可奈何。
为官十余载,程友廉头一次觉得疲惫和肮脏。
夜色渐深,金水河中灯光交映。远远的响起了笙歌。
彩珠清好账,准备打烊,才发现不见了程友廉,随手掀开窗子,果然望见他坐在水边。
不可否认,她对程友廉有那么一点动心。
这个人聪明稳重、一心一意,那些俗套笨拙的追女孩子的办法,到了他手里就会变得朴素而经典,让人在不经意间就生出“可以依靠他”的柔弱感来。彩珠被人依赖惯了,遇到他才豁然意识到,原来她也是个女孩子。
但是她从一开始便压抑着萌动的情思。
——她并不是第一次恋爱,却是第一次知道,有一种喜欢叫做“不能碰”。
她恍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隔壁组那个滥交的混蛋始终没有向邵敏出手。
因为有些人爱了便是一辈子,陪玩不起限时爱情游戏。
若不能珍惜,便不该碰触。
但是这个微风吹拂的夜晚,她在灯火通明处望着黑暗里他寂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