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奈何为狼(83)

点墨般的瞳仁轻轻颤了颤,半晌,凤封长叹了一声,阖眸闭目,向后倚进宽椅中,嘴角笑意竟有些惨然:“华月漓,哈哈……月漓……我父亲当年离开之前,将这名字交给我师父,从那日起,华凤封便更名华月漓,却原来是知道有人嫉恨他功高震主,让我离月而去啊……”

“……”老皇帝不言不语地看着,眸色复杂。

“十三年,我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查,不去想……”凤封的笑声愈发扬了起来,竟隐隐有些内息震荡,笑声背后,他的声音喑哑低沉,“我哪里敢去想呢……若是不屠风卓,我去哪里给我含冤而死的父母报仇呵……”

老皇帝似是无意地开口,将语气拉平:“纵然那人是月濯皇帝,我不信你无可奈何。”

凤封垂在宽椅旁的手倏然紧握成拳,青筋狰狞过白皙的手背,他的话音竟像是饱含着满腔的恨意与苦涩,一字一顿地在口中咬碎了吐出来:“……我、奈、他、何……——我能奈他如何?!——他是我亲叔叔——是我华月漓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了!”

纵然是老皇帝,此刻也被这隐瞒了天下数十年的消息震撼到失语,久久未能回神。

作者有话要说:啊哦,男主第一次情绪外露,却是在女主……的爹面前╮(╯▽╰)╭

☆、归尘

“……华为国姓,军权旁落,难怪了。”

失神许久之后,老皇帝倒也清醒过来,心里是无法言喻的复杂。

若说不喜,毕竟是眼前的这个人一手谋划了风卓的灾难,在明明有所觉的情况下;若说喜,他也曾坐在那个位置上过,皇室的万般纠葛他再清楚不过,甚至深受其害,不过同病相怜罢了,又怎么笑得出来。

“风卓朝内,连我都不知你母亲与月濯元帅相守,更罔论他人;那人这般告诉你,也无非是利用你成就他一番国业,你便真的甘心为他所用?”

老皇帝略一犹疑,还是开口道。

“……我可以撤兵。”

凤封安静半晌,声音喑哑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老皇帝闻言神色一滞,目光望了过去。

凤封阖了阖双目,神色冷漠如雪,不沾半点温度:“她退位,我退兵。”

老皇帝的视线却是凉下来,声音也带着寒意:“你未免把她看得太轻。”

“就是因为我重视她,”凤封将眸子转望向旁处,“若不发兵,放任她继续走下去,我会失去她。”

那一日,她一身风华凌厉无匹,龙袍加身皇冠顶戴,眉目冷然而陌生,至今想来都让他得失不安。

……“边关战火忽起,为安民心,之前大婚实是无奈之举,待来日边境平定,朕会寻个因由,为凤大人正名。”……

……“今日朝中有几位大人联名上书,让朕纳几位公子,这件事,便有凤大人交由礼部去办吧。”……

……“让凤大人笑话了,朕日后不会再犯,这件事就不劳烦凤大人了——”……

……“凤大人若无事,便退下吧。”……

……“凤大人,请你出去!”……

……“凤封,我不管你在朝中如何权势滔天,但这件事,你敢阻我——!”……

凤封再次用力地阖了阖眼眸,驱散心头阴翳,才重新睁开眼睛。

入目的却是老皇帝讽刺的笑意:“事到如今,你还奢望她会原谅你?凤封,我该说你痴还是夸你多情?”

“我们立赌约便是;她改日若亲自来寻我,我们的事情,您便不能干涉。”凤封同样回以一笑,如春水融了深冬的雪,带着微凉的缱绻,轻易便让人怔了神去。

回神后的老皇帝在心里无奈而叹——若说人世有神所眷宠的存在,那眼前的这个人,无疑便是当仁不让——隐时如璞玉,无光而文华内敛;出则作神谕,翕动辄锋芒毕露。

洛天沁带着一身杀气兵临边城的时候,看见的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一幕——

城里虽明显显露着战后的狼藉痕迹,但城中的百姓却似乎逐渐投入到战后的重建,纵使谈不上安乐和祥,也已是趋于平静。

而她担忧了一路的老皇帝、师父、万璆,却都是站在城门外,完好无损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本谓有诈,只是那三人无论怎么看都不是被迫的模样。

“父皇——你们——?”

洛天沁翻身下了马,略有犹疑地走过去。

却是随军侍卫先一步亮出令牌,震慑住了本就在四周观望的百姓。

一时城内山呼万岁,除了老皇帝与慕寒天外,众人都跪了下去。

“月濯,……退兵了么?”

洛天沁怔然的神色与迷茫的眼眸被淹没在海潮一般的声音中。

《四国野史》载,风卓历永安元年,风卓驸马暨摄政王留书离京,宣月漓王讨伐之名,不及二十旦,下三城,俘民百万,以十倍之兵,围于城下;然俘不过十日,列风卓太上皇、太傅、监政王在内,悉数释返,兵回月濯。月皇闻之,大怒,下诏禁返,月漓不从;月皇复诏,刑之以欺君罔上之罪,欲押解回朝,御驾亲征;月漓遂至月濯南之边境,立城门,以“民不与君同欲,生死不由君之私/欲也”为名,遣散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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