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293)

徐行之一直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半晌后, 孟重光小小声道:“林子,危险, 不去。”

目力所及之处, 徐行之确然看到了一顷密林, 隐约还听到有水流潺潺之声传来。

他既说危险,徐行之自不会去触那个霉头, 安抚了他一两声,便自行绕开树林,往高塔方向行去。

从密林之间穿过是回塔最快的路,且快一步回塔, 修得伤痛移体之术的元如昼便能早些缓解他的焚身之苦,但孟重光此刻并不急于回去。

他想静静久久地与这人呆在一起。

徐行之自不是寡言之人,漫漫长路刚开了个头,他便问道:“你这伤势是如何来的?”

孟重光不答,只一心一意地收集他身上的沉香气息。

徐行之感觉这人小狗似的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哭笑不得:“哎,我刚从尸体堆里滚出来。”

孟重光的回答是拿鼻尖亲昵地拱他。

徐行之又问:“你是从哪儿来的?”

孟重光抬起手臂,指向他的来处,也是他们的去处。

徐行之想了想:“……你认识孟重光吗?”

孟重光忸怩了起来。

他想也知道自己现如今是怎样一副狼藉模样,若是在此情此景下承认自己是孟重光,定然会在师兄心中落下个极其难堪的印象。

想到此处,他又迫切地想回到塔里了。

对于徐行之的问题,他摇首,复又怯怯问:“你找他作甚?”

他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徐行之继续问一问孟重光的近况,积攒了整整十三年的话在他口中膨胀、蹦跳,噼里啪啦地想要蜂拥而出。

然而徐行之并没有问下去。

两相沉默间,孟重光突然害怕起来。

……师兄难道还在怪他?怪自己十三年前将四门有倾覆之险的事情隐瞒于他?怪自己事情被撞破后还绑住他,不许他来救他的同袍?

可他已经得到惩罚了,整整十三年,他只能在梦里见到师兄,这惩罚还不够酷烈吗?

孟重光心事重重地拥紧了徐行之的后背,想象自己是一个游魂,恨不得浸入这具身体中去,亲吻那颗还在跳动的心。

三十里的路,二人停停走走,兜兜转转,硬是走出了五十里长。

待二人回到塔边时,一场战事已经结束多时,地上躺了三四具尸首,陆御九与元如昼在其间穿梭,寻找他们身上有何可用之物。

待一抬头瞧见徐行之,陆御九怀里刚刚搜罗来的一把铁剑戗啷一声落下地去。

他惊得张口结舌,喃喃低唤:“徐,徐师兄……”

徐行之明显愣了一下,认不出这戴了鬼面的人究竟是谁。

而销去一身皮肉的元如昼在看清徐行之的脸后,心中张皇莫名,几欲拔足离去,但当她看清徐行之背上的焦黑人形时,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谁。

她也顾不得许多了,急急冲上前,扶住孟重光的肩膀:“不是说出去散心吗,怎生弄成了这副模样?”

孟重光并不作答,自徐行之后背爬下,任元如昼调用灵力,将他一身腐伤转移到她身上去。

少顷,他本相恢复,容色秀丽,如有掸去尘埃的明珠,微微生晕。

但徐行之在看清他的脸后,反应却相当僵硬,看不出丝毫欢欣之色,且往后警惕地退了两步。

察觉到徐行之的抵触情绪,孟重光的心荡荡悠悠地沉了下去。

替孟重光去除伤痛后,元如昼便一声不吭地携着刚刚整理收缴好的物品进了塔去。

陆御九早便跑了上来,欲扯住徐行之的衣袖又不敢,只好眼噙热泪地跪了下去:“师兄……徐师兄!”

徐行之自是弯腰去扶他,与他搭起话来。

瞧到这一幕的孟重光眼睛都红了,心里更是委屈。

自从自己现出本相,师兄便再不肯与他亲近,倒是跟旁人搂搂抱抱……

于是他开始故意盘问陆御九:“封山之人又来寻衅了?”

陆御九隔着鬼面拭着雾蒙蒙的双眼,带着一点哭腔答道:“是。”

“人都去哪儿了,怎么就你们两人?”

陆御九答:“那封山欺人太甚,阿望打得兴起,见他们败退便乘胜追去;北南怕她出事,便也跟过去了。”

孟重光含酸捻醋道:“他都走了,你怎么不也跟着去?”

陆御九略有犹豫:“可留元师姐一人在此……”

孟重光狠狠一瞪眼,陆御九又困惑了片刻,这才明白过来,脸和眼睛一齐泛出红意来,兔子似的跑走了。

孟重光牵着徐行之进入塔中房间,与他在床侧坐下后,紧张得直揉衣角。

他这辈子都没在师兄面前这般局促小心过。在他眼中,师兄简直是个一碰就会碎的玻璃人,孟重光恨不得把他缩小了,把心挖开,再小心翼翼地缝好,谁都不给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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