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343)

……十三年,足以熬干人精血的十三年。

他以为,除了他们这些有深仇大恨的逃狱之人,已经不会再有人甘愿犯傻,痴守着四门之名,不肯离去。

卅四拄剑而立,注视着徐行之:“我卅四从不亏欠道友。这些年离散的弟子不必尽算,风陵山一千三百人,丹阳峰九百零三十五人,应天川出逃弟子三百七十八人,我卅四为你保了。”

徐行之颤抖着声音发笑:“……傻子。”

卅四跟着他笑了:“加上我和徐平生,共计两千六百一十八个傻子,随你差遣。”

……与此同时,应天川的解剑岛之上,十具尸首一字排开躺在地上,身上裹有一层白布。

九枝灯以剑挑开白布,只见底下红白之物横流,一颗颗脑袋作烂西瓜状,但仍能辨认出那一张张死不瞑目的面容,其状甚是惊怖,仿佛在生前最后的时刻见到了什么厉鬼凶神。

九枝灯盯牢他们的伤口,看了片刻,便将剑身撤回:“色偏暗紫,形如蚰蜒,是鬼火烧伤的痕迹。”

一旁的周云烈道:“那想必是鬼族所为了。”

九枝灯不置可否,回身询问发现尸身的魔道弟子:“应天川现在状况如何?”

那弟子拱手,恭敬禀道:“回山主,尸身于昨夜被发现后,阖川大阵便已启动,鸟雀无出,害死众弟子的凶徒,定然还留在应天川中!”

九枝灯言简意赅地下令:“搜。”

言罢,他不去看四散的魔道弟子,而是转身望向了周云烈,神情微冷:“周川主擅使枪,可对?”

周云烈面皮绷得极紧,瞧不出什么端倪来,回答也是偏于圆滑:“不敢当,山主谬赞了。”

九枝灯将手中持剑铿然一抖,剑身出鞘,以剑鸣引得周云烈眉心轻微抽搐后,他用剑尖重又挑开白布,口吻难辨喜怒:“这鬼是使枪的。周川主可看得出来,他用的是哪一路枪法?”

周云烈神色在微微震荡后恢复了平静,仿佛多年来的丹炉药火已把他的脸烤成了铁板一块:“……是应天川枪法。”

他惜字如金,多一个字也不肯讲,由于不急于辩解,反倒显不出心虚来。

九枝灯:“哦?”

“当年应天川投诚于您,遁走的弟子足有百十人众。”周云烈慢吞吞地推测着,“许是他们偷偷潜入川中,伺机为之吧。”

九枝灯垂眸看向尸首:“……这等枪法路数,倒叫我想起一个人来。”

周云烈心尖一跳,本能想要察言观色一番,但却径直撞见了两抹点漆似的眸光。

……九枝灯并未在查看尸体,而是在看他。

魔道之人双眸异色居多,平时不会轻易显露,九枝灯此时看他,却脱离了寻常本相,眼上像蒙了一层透明的红雾,叫人瞧不清掩藏其下的情绪。

周云烈犹如一脚踩入深渊,背上冷汗炸起,蚁虫似的麻痒感自小腿肚子一路朝上攀援爬升。

……北南莫不是被发现了?

他暗自驱动灵力,静待九枝灯发难,掌心却已有细汗集聚。

然而,九枝灯在重新掩上尸布后,竟就轻轻松松地收剑回鞘了。

剑刃滑入鞘内的薄脆声响叫周云烈暗舒一口气,可汗还未及落下,他便听得九枝灯平声道:“周川主,弟子们搜川,总需要些时间。你常年炼丹,足不出户,我想去你丹房一观,看看你新近炼出的丹药,可否?”

且末山山涧之上,徐行之与卅四并排而坐。

风清水净,白云传情,徐行之将“闲笔”化为酒杯,斟出两杯来,端了一杯给卅四。

徐行之左肩处的衣裳尽湿透了,是刚才一个风陵女弟子抱他痛哭时留下的痕迹,隐隐描画出锁骨的浅痕。

度过初始的狂喜与狂悲之后,大家便开始思虑更现实的问题。

弟子们想知道他们在蛮荒中过得如何,曲驰也想知道众位弟子在现世中有何见闻,然而徐行之既不在现世,亦不在蛮荒,两头都插不上话,只好由得曲驰去清点各家弟子,登记造册,顺便答疑解惑,并留下孟重光、徐平生在旁协助,自己则同卅四一起出了秘境,来此地饮酒闲话。

卅四接杯,一饮而尽,“哈”了一声,眼泪倒先下来了。

他是徐行之的剑友,不是酒友,酒量顶了天也就二两。

卅四拿拇指印去眼角呛辣出的泪花,把杯子重又推到徐行之跟前:“满上。”

“酒量见长?”徐行之替他将酒液注入杯中。

“……还那样。”卅四说,“为了这帮人,忙都忙死了,哪有时间喝酒?”

“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徐平生呗。”卅四笑道,“当初在风陵后山捡到他,他疯疯癫癫的,除了叫你的名字外,就只会喊‘且末山’,我可不就以为你在那里吗。一来此地,我放眼一望,蹲了一窝子人,我脑壳都大了。小王八蛋骗得我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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