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370)

九枝灯歪歪斜斜地走了一会儿,腿麻之状便有所减退,重新恢复成了一棵挺拔的青松模样。

二人缓步来至青竹殿前,还未到门口,便听得内里传来一阵骚动:“你们少替这野种脱罪!褚堡主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

孙元洲脸色一变,正欲咳嗽一声加以提示,九枝灯便抬起手来,掩住了他的口。

殿内有人提出异议:“你这话说得也忒难听了。”

“怎么,做得出难堪的事儿,倒嫌人议论?九枝灯根本没把魔道之人的命当命!你们吃了这么多年的亏还没长记性吗?!血宗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来,尸宗眼看着也要没落了,他治理魔道这十几年,魔道在倒退是不争之实,他害了魔道!”

有人小声赞同:“是啊,他根本不晓得要为魔道谋划利益,魔道打败四门,难道是为了受这鸟气?过和那群酸道士一样清心寡欲的日子?那还不如做散修逍遥快活呢。”

有人温声细语道:“山主是在四门之中长大,难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耳濡目染,并不奇怪。”

这话说得似是宽慰,但挑事之意更重。

果真,最先吵嚷起来的人冷笑道:“四门教养出这样的狗崽子,活该尽了气数啊。”

“他现在一颗心尽朝着老四门那头使劲儿!”

“是啊,如果是这般混事等死,我们何必管他,不如直接杀到丹阳峰或应天川去,还能拼一个壮怀激烈!”

在众人热火朝天地议论时,一串不算响亮的掌声从殿外一路响了进来,刹那间将殿内从沸反盈天变为寂静如死。

九枝灯迈步跨入殿中,身后跟着一个面色铁青的孙元洲。

他在殿上坐榻间安静地落下座来。

众人偶有敢抬头仰视他的,发现九枝灯似是白皙了许多,像是刚从雪域中走出,陈金的日光洒在他身上,也融不去他一身的霜雪。

环视过众人,九枝灯开口道:“谁刚才说要去,去吧。”

底下没人应声了,刚才口口声声要壮怀激烈的人一个个变成了阴沟里的老鼠。

但他们毕竟是来要主意的,这般长久沉默下去,正事也要耽搁了。

一个从未开过口的宗主试探着打破了沉默:“山主,眼下之事究竟该如何处理,求您给我们一个主意,可好?”

九枝灯搓捻着衣袖,不假思索道:“当今之计,唯有并派合纵一途。”

孙元洲闻言一愣。

他以为九枝灯这一月来闭门不出,当真是打算不闻不问、消沉至终了。

在欣喜之余,孙元洲难免还生出了一丝埋怨:有主意怎么不早说呢。

但这欣喜连片刻都未支撑过。

……孙元洲发现,底下诸位宗主堡主没有一个面带喜色的,各个眸光闪烁,似是有所盘算,刚刚提起一点喜悦的心再度沉入了无底的深潭里去。

九枝灯仿佛未察觉似的,一路将话说了下去。

这番话该是在他心中转过百遍千遍,因此他说起来也是流畅顺遂:“魔道大小宗派堡垒,共计五十二处,我欲按各自所处之位,每十处合归一流,共合为五处。弃守各自原先所据之地,筑立新盟,或许还能与老四门有一抗之力。”

刚才辱骂九枝灯最狠的人听了这主意,再不沉默,语带讽意道:“……那每一处联盟由谁来带头?”

九枝灯反问:“这也需要我来指派吗?”

左右已得罪了九枝灯,那人反倒放宽了一颗心,咧开嘴笑嘻嘻道:“山主不指派,属下又怎知该如何行动?谁来领兵,谁在战时出兵时出大头,各家收藏的宝器灵石该如何分配,您总得给个准话吧。”

末了,他摊开双手,又道:“……对了,您可别指望我。我天元宗一小小血宗,当年被逼弃了本道,如今也只是勉强撑着个花架子,靠着炼些丹药度日罢了。”

底下之人并未对天元宗宗主的傲慢态度加以指摘。

因为就像他一样,没人愿意做五盟的牵头之人,将这责任揽入怀里,是有百害无一利,他们都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于是不答不语,面面相觑,只盼望有哪个热血澎湃的傻子能接下这一任务。

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在座的全都是人精。

孙元洲冷眼观之,心中寒意津津。

各为其政惯了的人是受不住约束的,更何况,他们之中的人至少有一半都是血宗,受九枝灯推行之令影响,心中鬼胎深种,根本不肯再为他卖命。

他们汇聚在此,求的不是合纵,而是希望九枝灯能够一骑当先,凭一己之力,扫清叛乱之徒,还他们一个太平清净。

换言之,他们既厌恶九枝灯的力量,又渴望着他的力量,九枝灯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件好用的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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