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县令小仵作(60)

谁知那小二急于奉承,见客人听的不尽兴,怕他不悦,当下灵机一动道:“客官且稍等,我去问问旁人。”

说完,也不等庞牧开口,竟一溜烟儿的跑了。

不多时,小二果然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满脸喜色,气还没喘匀就笑道:“客官,客官,小人打听到了,那举子叫魏之安,听说颇有才名,生的又白净,嫣红姑娘对他一见倾心哩!”

庞牧不禁大喜,当下又掏了个足二两的缠丝银锭小元宝丢给他,笑骂道:“管他什么安不安的,大爷稀罕的是姑娘,你偏去打听这些没用的。罢了,大爷多得是银子,若叫你白跑一趟,难免说我刻薄。”

小二只见一道银光流星般落到掌心,再低头一看,登时喜得浑身发痒,“多谢大爷,多谢大爷!大爷这样豪爽人物,必然是人中之龙,来日保管儿孙满堂阖家顺遂,共享天伦!”

他一直弓着身子,等把人送走了,这才喜滋滋将银子揣到怀里,心道还真是个钱多人傻的……

这样的傻子,若是天天来就好了!

庞牧出去时,晏骄已经在下头等着了,见他红光满面的,便出声道:“有结果了?”

“哈哈哈,大大的好结果!真是意外之喜,”庞牧狠狠吐了口气,只觉连日来压在自己头顶的乌云都要散了,“走走走,咱们回去再说。”

再说齐远和刘捕头,两人进城后便直奔各大客栈,询问去年年前后是否曾有一位叫江炳的举子投宿。

一连问了五家客栈,俱都落空,直到第六家,那客栈掌柜眯着眼睛想了会儿,“江炳,江炳,这名字,着实有几分耳熟。”

他眼前忽然一亮,反问他们,“你们可是替他来还债的?”

“什么还债?”齐远和刘捕头面面相觑,本能的觉得有门儿。

“嗨!”掌柜的去后面取出一本厚厚的账簿,翻了几页,突然用力点着其中一行道,“便是他了!江炳,一月初三开始,一连住了将近二十天,连账都没结!算上吃喝,欠了五两多银子呢!你们谁出?”

难怪还记得,感情是欠债没还啊!

齐远赶紧摇头摆手,顺口胡诌道:“这可巧了,我们哪儿是来替他还债的啊,那小子也去年赌输给我们哥儿俩三十多两,说好了年后就还,结果一去不回。前阵子我们听说有人在青町镇瞧见过他,便赶紧来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对不住。

江炳啊江炳,你若在天有灵,可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一听江炳欠他们三十多两,而只欠自己五两,掌柜的在感觉同命相连的同时,心中难免也生出一种诡异的平衡:好歹有比自己更倒霉的!

“嗨!”掌柜的猛地拍了下柜台,气道,“瞧着是个老实人,没想到竟是个吃喝嫖赌欠债不还的!”

齐远和刘捕头对视一眼,问道:“听掌柜的意思,他在本地也干过旁的?”

“那可不?”掌柜的把两只手往袖子里一揣,下巴朝烟雨楼所在的方向努了努,“那江炳说自己一直在外游学,最初几日倒也安分,也频频外出与人做些文会之类。可也不知怎的,有一日突然就带着一身脂粉气回来,再往后,就开始见天的往烟雨楼扎,是文章也不读了,诗也不做了,整个人魔怔了似的。”

说到这里,掌柜的竟很有点义愤填膺的道:“我早就说过,这烟雨楼不是什么好地方,偏偏官府也不管,弄出来这许多乌烟瘴气!多少年轻人都毁在上头!我家那小子日后若敢踏进去一步,我保管打断他的狗腿!”

齐远和刘捕头都笑着奉承,“掌柜的好个严父,令郎来日必然有大出息。”

“呵呵,见笑,见笑了,”掌柜的谦虚几句,面上笑容却怎么都挡不住,“哪里的话,哈哈哈。”

齐远是个话痨,又底层出身,很擅长跟各路人马打交道,才不过几句,就已经与那掌柜十分亲近,又顺势套了许多话。

“掌柜的,不知那江炳的行李可还在?”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眼见临近年底,这银子要不回来,兄弟们吃什么喝什么?若果然能有,好点填补些。”

“这话说的,”掌柜的道,“若有行李能抵账,我还用得着跟你们要钱?”

这个还真是。

齐远叹了口气,突然觉得不对劲,“掌柜的,既然您说他是突然消失不见,走时想必没带行李,那?”

那江炳的行李是谁拿走的?

“正是这话!”掌柜的猛地拍了下巴掌,“说来也是蹊跷,他十二那日便没回来,当时我们也没在意,谁知十三、十四日也不见人影,我便有些急了。可那时上去瞧时,见他一应行李都在,还以为过两天就会回来,也就罢了。然而不曾想,一直到了二十,还是没瞧见人影,再打发人去屋子里瞧,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那行李全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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