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抹头上的冷汗:“那你让开,我要回家。”声音明显没有刚才的底气。只觉脚下发软,似踩棉花般有些不落实地。
他微一侧身,却毫无让路的意思。
微风轻扬,吹得他衣袂翩翩。我一咬牙,疾步从他身边过去。一阵好闻的清香顺风飘来,他被风掀起的衣角蹭在我的长裙上,更是让我心里惶惶。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走出没多远,从草丛赫然爬出一条黄白相间的蛇,弯曲着身体不紧不慢地向我的方向爬来。
乍看之下,顿时手脚冰凉,只觉心跳得快要跳出胸膛,想跑双脚却似被钉在地上,再也挪动不了半分。
眼前人影一闪,身体随即离地出去丈许,瞬间广袖翻飞,一阵凌厉的掌风向前劈过去。
还未明白怎么回事,那蛇已被击出去好远,软软地落在草丛上。
待我看清之后,一阵恶心,再也支撑不住心里的恐惧,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朦胧间眼前有人影,好像在轻轻呼唤我的名字。
我使劲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我撑起身子坐起来,四处看去,太阳已没入西山,周围一切渐渐被笼在了淡淡的夜色里。那人居然坐在旁边,身上只着白色的丝袍,隐约可见硬实的脊背。
我大惊,慌忙抬手捂住胸襟,一边看自己浑身上下。还好,整整齐齐。
他在一边嗤笑出声。
声音慵懒淡然:“别看了。你好的很。”
我这才发现他的锦袍铺在我刚才躺的地方。
我心下赧然,回忆起刚才的一切,有些后怕:“我怎么在这里?”
他看我一眼,淡然道“那蛇有毒,幸亏我及时看见。”
啊?一听有毒,我不寒而栗,手脚一时又有些不听使唤。
许是见我脸色发白,他朝我靠近点:“放心,有我在。”
侧眸,他离我一步之遥,漆黑的眼瞳里散出柔和的光芒,与那副倨傲的神态相去甚远。只觉心底有暖意似小溪般潺潺淌过。
我脸上一烫,顿感空气稀薄,呼吸不畅。赶紧起身,将锦袍从地上拾起,低头双手递给他:“多谢。”
他亦站起来。
许久,他竟没接。我有些诧异,抬头看他。
他负手而立,漆黑的眼底似要将我看个透。我莫名其妙,以为哪里不妥。看看身上,又看看他的锦袍,那锦袍已被压上一些褶皱,还沾染一点青草和细土。
我豁然明白,原来是袍子脏了。想到自己刚躺上面,脸上又一阵热,嗫嚅道:“这个,沾染了草屑,是有些脏了。”
他竟扬声大笑。
我看向他,有什么好笑的。脏了洗洗不就行了吗?难不成让我给他买件新的?
于是,我说:“你要不愿意,我再买件赔给你好了。”
他敛住笑,又是那副不羁的样子。忽地伸开双臂。我吓一跳,连忙后退几步。
“怕什么?我为你脱衣当铺盖,难道就不能给我穿上?”淡然的声音提醒我该感激他。
我松了口气,将衣服展开,先给他套到右臂上,又绕到他身后,扯过给他套左臂上。这才发现,他竟比我高了一头。
套上后,我以为这样就行了。
没想到他依然保持姿势不变。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耷拉下手臂, “难道你竟要我这样子见人?”
我这才瞧见,衣服松垮地垂在身上,两肩还不一样,一紧一松。配上他那无奈的神情,看上去滑稽不已。
我扑哧笑出来,近身上前,替他整理了一下,又将衣服扣上,玉带缠好。将上面的草屑尘土轻拍干净,禁不住赞叹,好一个翩翩公子。
“好了。”
他凝神看我,又看看身上:“在中原,男女授受不亲。”
我愕然。
他话锋一转:“女子只有为心上人才肯如此呢。”他嘴角微翘,眼睛紧盯住我,眼底掩饰不住的柔和。
“我……”被他瞧得一阵慌乱,脸颊耳根火烧般烫,心中似有无数小鹿乱撞。
慌乱中冒出一句:“你又不是我的心上人。”
“那谁是?”他眼神炯炯,欺身上前。
突如其来的气势让我更加惊慌,看着他步步紧逼,我转身想逃。
“你倒不怕蛇了?”
轻飘飘一句戏谑之语让我硬生生停下脚步,知道他近在咫尺,却不敢回头看他。
肩头轻轻被扳过,面向他,我不敢抬头,脸烫、耳根烫,浑身都烫。
他轻轻揽住我,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后背。
一阵气息扑面而来,淡淡好闻的清香,温暖而阳刚,让我不由自主想起夏天满池塘的荷花,想起秋天树林落叶的清香,想起悠然的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