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28)

其实有没有出息跟嫡庶关系不大,老太爷不说起于微末,也只是普通人家。养老大老二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跟着当爹的东奔西跑吃了不少苦。到三老爷记事的时候叶府已在京城安顿,且不断从小房子换到大房子,随着年纪增长,日子越来越奢靡,他就没吃过苦!读书多苦啊,他吃不起。他不是老太太亲生的,老太太自然也不会拿着藤条追着打,大错不错能守规矩就完了。管自家两个孩子且管不过来,谁耐烦天天盯着庶子的功课。别说庶出,就是亲生的孩子多了也不是个个都能顾的过来。奶妈子自是怎么惯着怎么来,本也不指望奶妈子能教导哥儿。时间长了便与兄长越差越远,越远越差,恶性循环。到了年纪娶了兵科秦给事中家的庶女,看看大嫂二嫂的出身,再看看自家媳妇儿,便十分嫌弃。待秦氏怀孕,他就开始花天酒地睡丫头。老太太见他只在家里好色,并不出去惹事,更懒的管他。孩子们一并拢在一起上学,老老实实混吃等死最好。虽说庶子挣的诰命也是嫡母的,可哪个女人又是真心胸大度的。陈氏待庭芳好,也得是庭芳九年如一日的主动亲近。天天喊着视同己处,不就是因为没人做的到么!可怜三老爷一面觉得女人小心眼,一面又怨老太太偏心眼,死结!二老更不待见三房了。

庭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家子兄弟姐妹,公中分例都是一样的,可大房二房哪个吃穿用度不比三房强?秦氏待他淡淡的,可庭兰并不见得多得脸,狐狸毛的斗篷都有好几件,秦氏日常还是兔毛的呢!抱怨是没用的,便是不从科举上走,也得先跟兄妹们混的熟了,尤其是庭珮。休沐想了一日,今日便跟着留下了。吃过饭,庭芳依然在墙上练字。庭松见庭芳面色不好,然进入状态后气场全开,早把庭芜那点小事抛到九霄云外。她的壳子里装的是成年人的灵魂,强迫训练出来的专注力非同小可。那种心无旁骛的执念最震撼人。庭松还是头回见庭芳练字的模样,不由叹道:难怪!难怪!想要在嫡母长辈面前得脸,只靠着撒娇是不成的,还得有硬功夫!

庭芳确实心情不好,倒不是为了庭芜使性子。庭芜才7岁,正常人都不会跟孩子置气。哪怕是遇见熊孩子,更气的是熊爹妈。何况庭芜还远远算不上熊,没跟姐姐拌过嘴的豆丁,人生是不完美的!她烦的是陈氏的病情。练字的时候只想着字,练完又开始愁家务。今日康先生有事出门,没人点评。庭芳收拾好笔墨,与众人打声招呼就低着头往回走。到自家院子里时,隐隐听到哭声,似是周姨娘房中传出,估摸着是庭芜了。不由哂笑,多大的事儿啊,怎么还在哭?无视水仙百合担忧的眼神,掀帘子进了陈氏的房中,见陈氏还在睡,轻手轻脚的爬上炕,悄声吩咐丫头去拿针线,自家先问胡妈妈:“娘今日好些?我原想在家呆着的,又帮不上忙。”

胡妈妈道:“太医来了一回,带了个女徒弟替太太扎了几针,好多了。午间吃了药,还吃了粥。”

庭芳松了口气:“恨不能立等好了!”

胡妈妈笑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姑娘有甚好急的?太医都说无事了,静养即可。”说着又想起一事,“老爷今日回来的早,看着太太喝了粥就被周姨娘请了去。七姑娘正告状呢,姑娘仔细些。”

庭芳笑道:“嗳,爹还不至于掺和到姐妹两个拌嘴的事儿上去。何况我也没同她拌嘴,便是爹要偏着她,我说两句软话罢了。我是姐姐,她是妹妹,让着些又何妨?大姐姐二姐姐平日里不定让了我多少呢。”

胡妈妈上前捏了捏庭芳的脸:“我最爱你大方的性子。”

庭芳偏头躲开,恰见陈氏醒了,高兴的跳下炕扑到陈氏跟前:“娘醒了?饿不饿?我在学里吃了红豆饭,带点咸味儿,开胃的很,你要不要吃?”

“就知道吃,”陈氏假意埋怨,“后日你爹生日,你的礼备好了?”

“早备好了,绣了‘万事顺心’的荷包。”庭芳道,“大姐姐做的是汗巾子,绣的是‘福至心灵’。”

“拿来我瞧瞧。”

庭芳从炕边的篓子里翻出来,递给陈氏。陈氏看了一回,道:“柿子与寿桃不好拼,为了凑个吉祥含义硬挤在一处更不好。荷包本来就小,下回单绣柿子便罢了。小件儿抓要紧的,大件儿才怕空的太多不好看,什么都往里填。你姐姐绣的汗巾子比荷包大,顺着一路绣上去,由满至疏才显精致。”

庭芳点头称是。

陈氏道:“你呀,一时耐心好,一时又没有了。平日里绣的仔细,到大事上偏又不用心。你原最会画花样子,慢慢想好再弄,断不会如此。罢了,你还小,以后记着就成。只开春了你舅母必上京,我还不定什么时候能起身,你与大姐姐多留意,别怠慢了亲戚。过几年你弟弟长成了,赶上你外祖母大寿,带你们几个去瞧瞧热闹。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若能顺道儿去去杭州才是好哩。”

上一篇:江城谣 下一篇:末世重生之低调种田

潇湘碧影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