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946)

肉被锋利的刀,一小块一小块的片下。刘永年丧失了所有的感觉,只剩下痛,铺天盖地的痛。被紧紧缚住的手脚,让他求死不能。锦衣卫的手法,比他请来行刑的人好太多太多。思思不过一日一夜,可他已看到三回阳光升起。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什么时候……才能……死?

接连的惨叫,伤的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到刘永年喉咙里迸发的奇怪的响动。挣扎越发无力,连每一次被刀划过时本能的绷紧都快消失不见,可他还是活着。

第四次太阳升起,刘永年泣涕横流的在心中哀求:我错了!我错了!我认罪!我该死!

叶太傅……你怎样才能……放过我?

第430章 汪汪汪

刘永年的尸体被扔出来时,只剩一副骨架。凌迟三千刀,正经锦衣卫的标准流程,是一刀也不能少。听闻得罪过庭芳的人是如此下场,淮扬知府惊的觉都睡不安稳!

十来个骨架,堆在城外,无人敢收尸。刘永丰也是吓的腿直哆嗦,刘家横行淮扬多年,他们家人手上的人命不胜枚举,可这份残酷降临到自己家族头上时,方觉得冷到骨头缝里,想起来牙齿都打颤。

刘永年之妻袁氏来家哭求,刘永丰抖着声音道:“你求我有甚用?我当日很劝他不住,才有今日之祸事。”

袁氏哭道:“我知道往日他多有得罪,可他已是去了,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你替他装裹了吧!”

刘永丰脸色难看的道:“那是我家那位主子亲自下的令,我敢?你知道叛主是哪般下场?你也休同我哭闹,你且自想想,我要是跟着死了,刘家是什么下场?你当那些官老爷好惹,墙倒众人推,我不牵着根线,不提官府,你娘家就能活剥了我们!快别闹腾了,好好看着孩子,他好赖留了后,我到现在还没个种呢!”

袁氏还在哭:“二叔,人都已经死了,你就求郡主一声儿,让他归葬刘家祖坟吧。”

刘永丰道:“你求我,还不如求你娘家。你是姓袁的,郡主正跟袁阁老议亲,她不好意思同袁家计较。我是当真不敢伸手。”

袁氏还待哭求,外头有人报:“老爷,知府大人邀您吃酒。”

刘永丰暴躁的道:“不去!不去!一个个的当我在她手底下混多容易!我出门一趟,楚岫云就叫砍了,他现在知道怕,先前怎么就不知道问我一声?妈的两日功夫就处理的干净利落,现在又后悔了?我看着像顶缸的吗?”

老仆为难的道:“老爷,那毕竟是知府……”

刘永丰道:“就说我去南昌了,不在家!”刘永丰快被那棒槌知府气死了。庭芳落入淮扬,本是没多少人知道的。江南那么宽,谁知道她当时给卖哪儿了!偏偏刘永年带着府兵去挑衅,合着苏姑娘跟着徐景昌跑了的传说,再加上庭芳公然不许夫君纳妾,众人一对景儿,再没有人不知道的。原先做郡主的时候,风言风语还不多。待她做到了太傅,叫全天下读书人盯着,什么话没有?

苏姑娘本就名冠江南,当初排着队想睡她的文人雅士不知凡几。还没来得及下手,人跑了。虽是有点洗脱庭芳贞洁上的嫌疑,却又因其舞姿曼妙,添了不少故事。她擅波斯舞,常常就一袭透得不能再透的纱衣,诱得当场喷鼻血的都有。作为闲言的发起地淮扬,当真是什么版本都有。文人嫉妒之下,更是下笔如刀,字字诛心。作为庭芳的狗腿子,刘永丰想了许多招儿都不中用。淮扬知府还来一个砍老鸨!这是嫌嚼舌的不够多咋地?那点子溜须手段,别说官场,就是随便哪户豪强的家下人都用的精熟。刘永丰听到坊间已传庭芳指使知府替她报仇的流言时,肝都要疼裂了!

此刻是打死也不想去见那脑子有水的知府,打发了家仆去敷衍,连夜跳上船,当真往江西去了。

流言传到京城时更添精彩,比戏折子还热闹。锦衣卫手里的版本最多。昭宁帝恶趣味的拿着当话本子看,完了还问徐景昌索要最新连载,只把徐景昌气的牙痒痒。

昭宁帝给徐景昌顺毛道:“自来权臣皆被编排,明朝申公白纸黑字的记录,人家还非的捏造一个尼姑产子来。我小时候还信来着,坐了龙椅后才发现,嘿!编故事也不用心点!知道科举要多少钱吗?尼姑养的外室子,哪里就有钱上学了!还状元,状元个蛋!他爹分明就是秀才。”

徐景昌简直懒的理昭宁帝。

昭宁帝又笑道:“行了,你媳妇儿都不在意,你气个甚?嗳我跟你说,我现在是真信惹恼了她,她会剁了我啊!你看看她报复起人来,啧啧!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我还当她是气话,万没想到她来真的!我说你身边睡个这般狠角色,当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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