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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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鑫,此番我们翻白首峰过来,顺路得了那些药材,算上原来的,师祖方子上的六味药,全了罢?"

"是的,公子。"

"不坐么,太阳蛮暖的。"任何方朝一边的长凳指指,"心法,我月初已经达了随心所欲之境界,既然有那些药材护法,这毒,在我身上也折腾得够久了。"

"公......公,公子?"任鑫刚刚沾了凳子,闻言跳起来,大惊大喜之下,一时竟然说话也结巴起来,"真,真的?!!"

他和任骉这二十来天的日子里,担的心受的怕几乎比过去二十几年都多了。自然乃是因为任何方里里外外,身心皆是受创颇重。看任何方一天到晚蒙在屋里,除了隔天一浴毫无其他动静,心焦是自不必说的。可又哪里敢去问上一句半句,也不知道如何能劝,只得好生伺候了,小心翼翼找些机会旁敲侧击而已。

今天,任何方终于肯出来透气,算是有了起色,任鑫自然欣喜,只是尚有太多要担心忧虑的。到了听得任何方轻描淡写一句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知道算是因祸得福,能修成这层,公子内外均已是无大碍,顿时就高兴得忘了手脚怎么放了。

任何方淡淡一笑,问,"任鑫,你说我是把它们收了好呢,还是把它们逼清了好?"

"啊?"任鑫正往下坐回去,听得此句不由僵了身子,就那么撅着臀,石雕般竖在那里,"还能......收?"

"为何不能。"任何方探足轻勾任鑫身后长凳,凳面边沿在任鑫腿后轻轻磕了一下,看着任鑫木木跌坐了上头,任何方继续,"这极乐丹性热,是百年前的胜乐粉,经过当时的歧黄国手调和了......"

他刚刚开始细细论说医理,忽然想到自己面前不是精通此道的二师父,而是粗晓医理的任鑫,不由摇头失笑,莞尔,顿时长话短说,连比带喻解释道,"......另几种药,新创了方子而来的。而这巩青丸性寒,若借这温性的琼花散抵在中间,把两头两味慢慢收了中平了,再用内息化去,有何不可?"

"我现在心法进了这一层,当然容得了它们折腾了。又有那几味药材护法,大可放心了。不过把这两边凑到一块的时候,多少难免吃些苦头罢了。"

"如此啊......自然收了清了都是好的。"任鑫明白了其间关系,想也不想便结论,顿了顿,加劝了一句,"只是,公子还是先行多多调养一段时日吧?"

"恩。"任何方心知再调理纯属多余,不过他并不急这件事,加上任鑫任骉这段时间操劳忧心,他因了这份情,多少不忍忤了他们好意,哪怕实在婆妈,也就爽快答应了,"任骉呢,又进山去了么?"

"也就这时候回来了。"任鑫看看日头,"公子晚膳想吃些什么?"

既然好了,食忌也就解了,清淡了这么久,公子肯定想打打牙祭。

"不用太麻烦,稍微来些就好......"任何方摸摸下巴,开出菜单,"百鸟朝凰,麒麟脱胎,当归黄鳝,荔枝石磷......"咕嘟嘟咽了口唾沫继续,"虫草鸭舌,红梅鱼肚,龙凤穿翼,清汆丸子,八鲜清煲,宵笼鱼丝,桂香干贝......"

"公子......"任鑫开始还数着默记,到后来听得头昏,终于明白某人直把他当猴耍,忍耐地哀哀叹了口气,打断任何方没有尽头的妄想,无奈道,"......任鑫知道了......"现在哪里有这些食材,有也根本不会做。往后去第一楼、天下鼎那种地方的时候,记得再替公子叫上就是了。

任何方眯眯眼,瞄瞄垂头丧气,哭笑不得的任鑫,耸耸肩,放过他,转头瞅瞅旁边木矮桌上的茶盏,端来润了一口喉。

--点得有些口干了。

而后,想起了那句"渴了"之后的山水,和唇舌交缠。

"任鑫,把任森的剑给我。"

任鑫闻言一愣,拿不准该说什么,于是默不作声取了当初在崖边上好不容易找到的剑,递给任何方。

任何方接过,握了柄,端详了会鞘,而后拔剑。

那剑出鞘一尺,便没有了。

断了。

断剑难铸。

故人不再。

任何方横举剑,向着太阳方向眯起眼看了会。

而后解了那上头有些年头了的穗。

归鞘,剑递给任鑫。

起身回了屋里。

暮烟袅袅春已晚 二

有情有义也好,无欲无求也罢,游岳荡,游岳荡,游岳而荡,不过教人无论作什么在何处,时时记得寄情与这天地之大,莫要被往事凡尘遮了眼,蔽了真性情。

至于身游,还是心游,并不要紧。

游天下山岳川野,荡心中尘埃浊然。

所谓尘埃,所谓往事,不过新旧记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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