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109)

"你......"绛衣急道,"我已替你将......"

"幸儿不管,幸儿不要,幸儿此志已定,幸儿有这十几月,比起姊妹们何其有福,此生已然足够!公子若不嫌幸儿,下世,下下世,下下下世,幸儿自当再侍奉公子!"

"好。"绛衣稍稍沉默,伸手揽了她,应了。用力提剑,然右手已伤,持剑不稳,看看怀里倔强却又索索发抖的女子,无奈摇头,朝任何方颔首略礼,道,"墨剑公子,徐某刚才并无留言,现在可否改求一事?借公子之手,给个痛快。"

"在下不伤无辜。"任何方淡淡道。

绛衣一愣,开口,"阁下武艺绝世,举手之劳,何必为难一个......"

湜匡一侧,一拍,打断了他的话。

一缕乌发飘落,绛衣的剑同时应声而断。

"你既然败了,本该取你性命报仇。可惜在下不小心划伤了这位姑娘,所以,只好以发代首,把你的命送她做赔礼了。"任何方擦剑,归鞘,扔了竹子,声尤在,人已不见,"从此无再绛衣公子,但有幸儿的徐波。"

幸儿泪眼婆娑,一时不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

绛衣公子面上几经变幻,看向黑白两人刚刚所在的方向,那里也不见了人影。目光落到怀里的女子脸上,对着她惶惑凄然的神色,又看了眼她跑来的那条黑漆漆的路上点点鬼火,眸中一动一柔,长叹一声,扔开了手中断剑。

"公、公子?"幸儿面上初初开始露出困惑。

绛衣替她抹了眼泪,微微一笑,"你跑累了,我守着你,睡一会会如何?"

"好。"幸儿甜甜一答,而后想起什么,"可是......"

绛衣温温柔柔含了幸儿尚青白冰冷的唇,一边在她睡穴上抚了抚。

不出一盏茶,林间留着一袭划破染血的上好男子绛衣,一柄断剑,一缕鬓发,一方挂在长草上的白绢,一把散落的竹片,几丛留有打斗痕迹的野草......

却,已然无人。

××× ×××

六月十八。

"公子,回来啦。"任鑫颠颠地朝厨房去,"稍稍炖了点东西,这会也该能出锅了。公子奔波了这几个月,得好好补补,好好补补。"

"嗯,都完事了。"任何方微微一笑,淡淡答。

任皛任焱放了包裹东西,嗅嗅空气里浓浓郁郁的中药混合着食物的香味,对看一眼,齐齐打了个颤。

任何方坐下没一会,任骉从外头揭帘进来,"公子,有客人来了。鑫哥,你炖的不少罢,刚好多一个蹭饭的。

任何方挑挑眉。

除了自己和另外十四......十三个,任骉还会安心把后背空门留给什么人?

任何方颇为好奇,也大略略猜到了是谁。

"任兄弟。"一身粗衣打扮的汉子怎么看怎么像村夫猎户。

"淳于兄。"任何方也没起身,随意示请,脸上笑容畅快了好几分,"伤筋动骨一百天,淳于兄的臂伤可好全了?"

"任兄弟的方子一到,哪能不好。"淳于苍卸了背上长形布包,就近一坐,郑重道,"任兄弟不够义气那。"

"呃--?!"任何方微微一愕。

淳于苍一拍布包,他那柄乌金刀破空而出两尺,外面缠裹的粗布逢刃纷纷碎裂而散,"任兄弟要做大买卖,怎么就不算我一份?"

"令堂......"令堂不是要你入主于家么,已经够你忙的了。何况奉养老母,亲手茶汤,也是......

任何方微有困惑。

"家母出了口气,哪里还愿多做纠缠。那里陌生,我自己本就无意去。实不相瞒,我已经两月有余不见家母了。"

"......"任何方第一反应是瞄了眼淳于苍的发冠,并未戴孝,稍稍放心。

"任兄弟莫担心。"淳于苍有些不知作何解释,看看屋子还有三个,于是委婉了些道,"家母......与师父散心去了。"

任何方呆了一瞬,支肘桌上,猛然侧身凑过去,"此言为真?"

"......自然。"淳于苍被任何方看得发毛,略略尴尬。

任何方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那博一风一生无娶无媒,常年隐居,醉心刀法,哪里那么巧,突然四处闲逛,还刚好逛到了关外,遇了狼群,捡了狼孩,抚养淳于苍数年,又是授文又是授武,更将独门刀法尽数传他,末了,在江湖往来上也颇为相护。

当然因为旧年匪浅的交情在那里,伊人无奈他嫁,心上人之子无辜零落,才会如此用心。

顿时豁然,一拍桌子,大笑,"任骉,备贺礼,讨喜糖!"

"公子,喜酒呢?"恰好任鑫进来,端着一托盘六碗盛出炖的老母鸡,一边问了句。

"喜糖要紧。"任何方把任鑫递给他的最大的一碗朝淳于苍面前一推,自己另拿了碗小的,"淳于兄臂伤虽愈,一路辛苦,来来来,稍稍用些点心。"

三千界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