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25)

任何方走到那捆留在角落里的东西旁边,立定,拔剑,连点三处。

一片细针射出,麻绳布袋随之四裂散开,一个人贴着地面滑出,飘向门口。

任何方早有准备,跃起,左手一卷衣袖收了那些暗器,凌空俯身拔起案台签架上三枚竹签,一甩手射向那人。

那毒黄蜂带伤,知道自己不敌,本是抢个先机,而后施展绝技腹蛇舞,贴着地面溜出去几丈,此刻正想起身而逃,见竹签飞来,欲躲却居然不及,尚没有时间惊讶,他已然被钉穿咽喉,两膝也被钉废。

咽喉那支签,没有伤到大动脉,却是钉断了气管。

当下,毒黄蜂惊恐地睁大双目,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任何方冷冷盯他一眼,左手垂落,轻轻一甩,叮叮当当掉下十数枚毒针,右手袖子里则滑出一段短短的竹子。

拿剑漫不经心削着竹子,任何方道,"你奸淫女子过百,其中有二十几人上吊而死,十几人投井溺水而亡,还有吞金割喉的二十多个,报仇不成被你杀的十多个,算来,窒息而死的最多。"看看手中一把小小竹片,吹吹上头并不存在的灰尘,还剑入鞘,宣布结论。

--"所以,你也该这么死。"

少年的嗓音临近变声期,略哑,已经不像童音那么清脆,淡淡道来这些,说的不是什么风花雪月,在这夜里,本该诡异无比,却显得笃定当然,自有一股让人安心信服的力量在里头。

可惜,没有旁人得以欣赏。

毒黄蜂自己哪里听得进去,只是一味往门口爬。他武功狠辣,又擅用毒,惯用的扇子里有暗针,加上采花恶行,这名号,贴切得一针见血。十来年间,他虽说不上纵横江湖,也算是来去自如了。

否则,怎么会做了那么多恶事还好好的,能有机会栽在任何方手上。

天下家有二八妙龄闺女的父母,常年担惊受怕的噩梦源头,在离漆皮脱落,朱红黯褪的大堂门槛三尺的地方,咽了气。

一把竹片撒向大堂,落下一阵轻响,有几支掉在毒黄蜂尸旁,沾了点血。寓意乃是所谓的,--罄竹难书。

下一刻,大堂上空空如也,方才还在案台上的少年,不见了踪迹。别说泥水脚印,连避打暗器时难免落在木质上的刻痕,都未在这满堂器具中留下一个。

磨砺自有锋锐出 中

任何方在喝酒,时不时笑笑,就着半开的窗看外面飘着雪,两腿搁在桌上,支开身子,两根椅腿离地,一晃一晃地。

他心情很好。

随便哪个人在这种冬天,在上房里睡饱了,起来,吃了热热的饭,啜点热热的小酒,都会心情很好。

虽然,任何方开始反省,觉得自己有时候有些多余造作。

没办法,因为第一次带他们出来做这种事的时候,抛尸的那地方,附近有个小院子里刚好长了些竹子。

而且,任何方又反省了下,发现自己老是发死人财。

没办法,他没那种古板的道德感,所以一手带出来的十五人也不会拘泥。

这几年栽在他们手里的人,身上干净的银两和上品药物都被搜刮一空。当然,银两就是银两,银票当票是不要的,上头有官印私印的也不要,除非任何方实在没钱了,才会拿来,着了内劲,掰碎了又捏来捏去,毁得面目全非再使......

不过,这种一分钱难倒任何方的时候实在不多。

药物么,入得任何方眼,被他称作上品的,又能有多少。

其他的,管它好剑美玉,任何方却是一概不动的。

免得麻烦。

那十五人开始并不明白为何,只是一味服从。后来慢慢入得了些门道,明白了里面得失,对任何方愈加敬佩起来。

见利忘义是常态,对着价值千金的东西,能清清醒醒不动心念,但为置身事外的,难。

-- -- -- -- -- --

一只黑背枭落在窗口,瞅瞅里面,一头扑到任何方怀里。

任何方挠挠它脑袋,轻轻一抬手,送它到床上。

那鸟也不客气,在被褥间打滚扑腾,把自己一身狼狈擦干,这才跳到桌上,慢条斯理梳着羽毛,啄食起盘子里的糕点干果来。

手心里多出一个小蜡团。任何方没有急着看,他抬头望望外面,起身戴了斗笠,披了蓑衣,拎了包裹,扬起一只空着的手。

桌上的枭慌慌张张飞到他手上,又钻到他怀里,找到老地方窝好。

任何方摇摇头,一晃手,掌心多出一块干牛肉来。拿着逗了逗那只鸟,引得它足足转了两圈,随手把这美味插在腰带上,拢好蓑衣,捏碎手里的丸子,看了一眼。

--Your senior fellow apprentice has achieved a new level .(你的师兄已经达到一个新层次。)

三千界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