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31)

想想,想想......

...... ......

"慧儿,你的脸。"何息莞迈进来,笑道。

丁兰慧回神,满脸不解。顺着二师父的目关摸摸脸,面上一僵,立马闪身回了房间。

"天啊......"早上练习的易容没有卸下,被什么东西划到了,看上去像是一条黑黑长长的疤。

外面传来一阵低笑,丁兰慧恼恼地对着铜镜清除化装。

低笑里忽然冒出个声音,"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大师兄三师姐我回来了--!"

"你还记得回来!"丁兰慧恼意更甚,心想自己刚刚收服的几个八卦楼手下怎么没有放鸽子上山来。跑出去,点着任何方的鼻子,端起师姐的架子,炫耀里带了责备道,"看看,我都已经把灯笼挂完啦,还把晚上的菜准备好了,就等二师父亲手掌厨下锅啦。"

任何方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没有说话。

廖君盘拎着一个大大的包随后进来,接口,"那剩下的事,都叫小师弟做吧。"

"好啊!"丁兰慧当然赞同,何况是廖君盘站在她这边。

下一刻她却泄了气,蔫了。

一片哄笑。

因为廖君盘打开那个包裹,继续道,"这么多烟火,小师弟一个人怕是要放到手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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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夜。

酒酣饭饱,大师父二师父后院继续小酌,三师父照例去了后山拜祭个故人。

丁兰慧放了一大半的烟火,又喝多了几盏,那酒入口清冽甘醇,后劲却不小,已经睡下了。

石二牛收拾了前厅的东西,也回房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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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子时。

任何方迈上走廊,拍拍衣服。他刚从任十五那边回来。

去东北猎狍子的几个带了些特产,早回的那七个有些进步,留守的两个不知哪里又掏了几只好枭,兄弟们一起闹得欢。

这些年随着身量长高,武艺精进,任十五开了些见识,服他做事手法,也就越来越敬畏他。他在那不免让他们拘束,过去看看,喝几杯也就回了。反正分寸规矩他们是惯常的,酒量也灌出来了,不怕他们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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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进屋,廖君盘披了件衣服一个人在喝。本来是要分屋的,不过院子里像样的房间也就这么几间,师父们何其懒,一句"反正那间最大",任何方就和廖君盘一处挤了十二年。其实也没什么,武林中弟子睡大通铺的多了去了。任何方隐私概念虽然比这里的人强,但是两人隔了帘分了床,山里又地方大,那么多幽静的弯弯角角,他喜欢哪里,划成自己的地盘就好了,搭树屋起水棚,甚至抢了哪个倒霉野物的洞穴,就算夜宿在外,也是谁都不会有二话,所以也不至于觉得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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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

"嗯。"任何方反手阖上门,看向廖君盘。

过了子时,便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年了。

二师兄过了年便是二十又一了,若是未遭灭门,这年龄的将门子弟,应该已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吧。

现在却是孑然一身落座寒窗前,乌直发散散挽了,剑眉低低压着,星眸里透了几分怅然,身形一直这么挺拔的,但此时凭空多了孤寂萧条。

咳......

廖君盘浑然不知任何方转念间这许多心思,只是一径对着窗子坐着。

他手中,杯里的酒没有热气,早早已经冷了。

寒夜冰酒,师兄又在想家人了。

"二师兄。"任何方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

"这是?"廖君盘摊开,看了一眼,不由坐直身快速浏览一遍,而后诧然抬头。

"内城,皇宫,猎场,帝都。"

"小师弟你--怎么知道?"羊皮纸上还带了任何方的体温,从指尖传递到廖君盘手上。隐隐猜到几分任何方的打算,饶是廖君盘凡事镇定,此时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变了。

任何方坐到一边,闻声抬眼迎上廖君盘的视线,道,"好歹我也是二师兄一把尿一把屎拉扯大的。"

"去。"廖君盘被他这么一闹,本来郑重严肃的表情古怪起来,哭笑嬉怒都不是,头疼地伸手抹了把脸。

猛然间明白,从小一起,自己噩梦的什么都被这个早熟的师弟记在心里,不由喟叹了问,"你就是为这个耽搁了的。"

是疑问,也是肯定。

任何方耸耸肩,"等烟火等了两天。"

任何方资质最好,本是容易在师门里遭妒的,但是他处事妥当,也难得这些年都融洽。这其实和他待人分不开,对于划进自己圈子的人,任何方从来都是尽心的。为了三师姐的心心念念的烟火,专途折路拜上门去,也算是尽心了。只不过这圈子难有人进来罢了。别的暂且不提,就眼下这事,虽说任何方愿为了三师姐一场热闹耽搁许久,可若换成她或是大师兄要报灭门家仇,任何方却不一定会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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