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不会这么帮。
"能让林家额外做给你,你还抱怨。"兄弟不言谢。廖君盘以前也见过父兄和部下之间那种超过一般同僚关系的生死情谊,只是那时他小,还不太懂。现在,有这么活生生的体验在面前,再不明白,就枉活了。
说实话,不羡慕小师弟的资质是假的。但长在将门,父兄都心胸了得,他受的那样的教诲,加上自小虽然出众,在人才满满的帝都也不是一支独秀,何况两人一向亲近,任何方也是勤苦出来的,所以羡慕归羡慕,也不会排挤他。
"两天呐--"任何方哀哀叫,顿了顿,"过了年我就十四了。师兄开春打算下山吗?"
"你都把这个拿过来了,还问。"廖君盘抽出猎场的那张,拎在手里抖了抖,伸手揉揉任何方脑袋,推按了一下。
任何方摇着头笑起来。
卷二 世亦任逍遥
利剑八载只今朝 一
"公子。"
"按布置的,去吧。"
"是。"
一干人等把手腿腰背上绑的特制沙袋解下来,将里面沉甸甸的石粉倒入水中,清清的小河顿时浑浊起来。
先是重新把背部的剑绑上,检查完腰侧的剑,又细细检查了一遍腰带、靴子、绑手等部位携带的东西,最后,其中十人还校对了黑亮黑亮的铁弩箭矢。
拎起包裹干粮,陆续向背手而立,静静注视他们的少年叩别行礼,这十五人前前后后,快速轻捷地消失在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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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太尉府后院。
廖君盘隐在假山后,远远看着曾经熟悉的花木。
不一样了。
怎么会一样,岁岁年年去,风景旧物都有变。
目光再次落到久无人居住的闺阁上。
曾经在习完武后,从将军府的后门溜出,再从这里的侧门溜入,扒着窗台学蛐蛐叫,将萱儿哄出来,在院子玩。那两个贴身婢女总是害怕替小姐代劳的绣图被夫人看出来,好在徐夫人从来没有发现过。
现在明白,未必是没有看出,但终究是没有责骂。
有没有又如何?
物非,人也非了。
廖君盘闭闭眼。
山上小师弟小心翼翼道来这个消息时,听在耳里还有些不真实。来阳龙城的路上,亲眼去看了她,又来了此处,却没有预先以为的那么痛。
只是心里闷闷的,沉沉的。
什么时候开始,想起萱儿,不再是撕心裂肺的痛了?家仇血恨,痛多了,麻木了吗?还是因为,她为了自己病了疯癫了是真的,却毕竟没有如同外面一样传言的死了,而是嫁作了人妇?那男子虽然小厮出身,待她却是真心真意。她如今旧恙已愈,过去的事在病榻缠绵里忘得七七八八,育了一双儿女,倒也安乐。
这样就好了。
长长呼了口气,最后扫了一眼庭院,听听四周无人,廖君盘掠出墙院子。
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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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场五十里外的小镇,福来客栈。
"小师弟,你答应了不跟着去。"廖君盘对身前忙活着的任何方道。
"我记得。"任何方回答,不打算劝廖君盘让自己同行,只要目的地一样,分开走也不错,"这易容不怕蘸水,不过师兄你还是要好生蒙面。"
"好。"顿了顿,疑惑地看看镜中自己渐渐变化的容貌,"为什么要化得这么......"
俊俏美貌,绝世无双,甚至......阴阳莫辨。
"嘿嘿,反正只是掩去真面目就好。"任何方手下不停,洋洋得意地笑着回答,"二师兄我手艺还是不错的吧?"
"......随你。"廖君盘嘴角抽搐,虽然大仇在前,却尽然感到一丝轻松。有些好笑,带了点纵容,无奈地阖上眼,放任任何方胡闹。
他这个师弟啊......
算了,反正没有人会看到。
谁叫自己只会一些粗劣的易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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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阳龙城,北门。
蜿蜒十里的骏马华盖浩浩荡荡铺陈而出。明黄色看不到头的队伍,分外华丽耀眼。
五品以上官员,今日携家带眷,随同皇上一起,开始为期十六天的出猎。
当初开国皇帝定下的春猎秋猎,本意是为了告诫子孙不得忘记弓马之术,省思先祖汗血开国之艰辛,勤恳守成。如今却更像是成了让皇上游乐,供臣子们钩心斗角,争风夺利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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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隽华殿。
"王爷,您这样拖着可不行,老身再去太医院问问罢。"
"不必了,奶娘。我感觉好多了。"池徵雍躺在榻上,脸色青白,却依旧温声而语,止住一旁的妇人,指指床脚边两个小盆,"帮我把那几盆吊吊花和屋子外面的换换,也轮流让它们晒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