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40)

他只还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断断不能在此时差了分毫。

没人能帮,没人能帮,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没人能帮......

没人能帮,没人能帮,只有自己......

十指,一分分抠紧膝头硬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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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任森面无表情,没人看得出他早已看得肝胆俱裂。

虽没人会看到,也没有露半分破绽。

这本事,也是被任何方的精明逼出来的。要是自己那些心思没有瞒过他这主子,任何方现在那里会让他跟在身边。

任何方前世见识虽广,毕竟对于主仆这类关系的了解不占大头,其间微妙不怎么清楚。要论掩饰情愫的功夫......

他毕竟是在一个女追男也理所当然的时代长起来的,自己奉行的也不是红楼风格的你猜我忌。表白不成被拒就被拒若算作他的第一信条,暗里恋着的能作没看到便做没看到大概可谓第二信条。与对手锋芒相对时,注意了周周面面,即使熟人也莫让看出了端倪去,那些该怎么做,他自然有心得无数。可这些......他哪里有研究用心的时候。

再说,他对任森,和对其他十四人一样,之前八年,教导归教导,目的一直明明确确,感情上,清清楚楚,简简单单,并无倾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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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事事纷纷杂杂扑面而来,任何方煎熬难忍不说,内息周天行走渐渐激越。

他心知不好,拿最后一分清明在心里无声狠狠念了三个字--书呆子!

前世往年他独自一人,守着自己最后的原则底线,此外的手段如数用尽,付出无数,放弃的亦数不清,几度惊险,几度垂危,才得以成就那个周密计划。每次若是累了怕了忧了,快要撑不下去,便是在心里狠念这三字。

一念,眼前就是一片冬日水泥地上的血肉模糊。

衣服虽厚重,却掩不了平日熟悉亲近的那人,死的惨相。

景象虽一次比一次模糊,却不曾妨碍了那份强烈的,说不清是恨是爱,是怒是哀的震撼。

逼着自己依次回想,回想托室友弄来的调查里,冷静的专业术语一词一句所表达的残酷意思。回想之后那些年许多绞尽脑力的计划,许多不眠夜和忧虑惊诧。回想在范氏附近宾馆里看着那人影扬起总裁椅,破窗跃下的灰白远景,那瞬的释然空落。回想......

...... ......

心里一寸寸清醒过来,也是寒冰一般僵凉下去。

内息虽依旧急急,总算不再沸腾般乱撞乱颤了。

...... ......

那番三十几年纷纷种种,终于定格在立于从高峰上,静静俯瞰登山来时路的空旷渺远,渺远空旷。

又落入一双,灰蓝色光芒夺目漂亮,静下来时却染了些淡淡担忧伤感的眸子里。

他其实不是完全不知道那人想要什么......

只是,不排斥作为情人的相处,他也就没有用那些招数。不喜了一拍两散,这是早说好的。如果被那人一次次得寸,一次次进尺,仍旧不排斥,那么最后两人如何,随了那人喜欢也没有什么。

不过顺其自然,顺其自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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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息渐渐伏贴平畅,任何方稳稳纳了它们入了丹田,知道这关算是熬过去了。

他睁开眼,连转向一旁看一眼任森的力气都没有,别说问及现下何时,查看自己心法此番历难后是否精深了一些,只是点了下头,倒身便躺了。

剩下的,交给这三个就是了。

--也......亏得......他们......在......

任何方断断续续想着,已经沉沉昏睡过去。

怅然不明得与失 三

月牙牙快爬到了中天。

任森推门出了内室,释然疲惫地点点头。

"三个时辰又两刻不到些些。"任骉把剑换了个手,这才发觉两掌全是手汗。

"呼......"任鑫擦了把额头,疑惑地看了看袖子上一片水湿,"什么时候天热了?"

任森没有作声,只是朝一边备的东西去。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软,踉跄了一下。

"森哥?"--任骉。

"森弟?"--任鑫。

"汤药酒水,巾帕衣褥。"任森扶了墙站稳,"没事,坐久了腿软。"

任鑫任骉了然地点点头,想想任森在里边不敢稍微动作惊了任何方,不若他们好歹还偶尔换个姿势,此时这般也是理所当然。当下互看一眼,示意任森先歇歇,不用多说什么,立马分头忙活去了。

一边还叼个馍馍,抽空灌几口水。

他们其实不觉得肚饥,不过理性使然。

要知道,任何方教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今日不吃明天遭殃。

想当初他一时说漏了嘴,不得不故弄玄机,随口解释了句,"钢,奇书所载,乃是上好上好上好的极品铁,色泽白亮,如银如玉,出自铁,却又削铁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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