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56)

"怎么是混话......"任骉开口欲争辩,听得中间烦心一句,眨巴眨巴眼,明白过来任鑫忌讳的缘故,顿时蔫了一大半气焰,搔搔头发,缩缩脖子,偷偷看看任何方房间那边,拍拍心口暗叹还好声音不大,乖乖呆到一边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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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方迈出小院往前头歇客的厅里去。踏在碎石铺就的路上,无意中抬头望了一眼白首峰的方向,微叹了口气。

二师兄和那廖家大公子风尘仆仆而来,自然不好丢下他们独独在此,车马劳顿,也不好扯了一起去。这登山的计划,又是半途而废了。

--莫非,自己和这白首峰,缘浅如此?

"公子。"前头提了灯笼照路的任鑫回头关切,"夜路暗,小心脚下。"

任何方立时无语。

--夜路暗是不错,脚下自然也须小心。只是任鑫莫非忘了,早在十几岁带他们下山"做买卖"开始,无光的暗处,打的架,料的事还少么?莫非,任鑫以为,这几个月米虫一般的日子下来,自己就失了那些能耐?还是任鑫见多了于宕身边小厮的行事,觉得自己没有个灯笼照路不成公子样?

腹诽归腹诽,任何方还是点点头,由着任鑫去了。

进了厅等,任何方没有上座,只是落座在左边。管事的周到,调教出来的人也伶俐,茶早已备下,虽不是极品,也是好的,此时自有人地道手法冲了奉上。

任鑫他们等任何方坐定,也在左边靠墙的一排椅子几子里随意找地歇了捧茶静候。

等了不过一刻不到,远远闻得几匹马的蹄声跑来。

任何方阖上茶盖,放下手中杯子,起身迎向门口。

任鑫任森亦起身,任骉略有些不甘,慢了一拍也跟着站起来。

他们此处看去,只见任何方一身松针白的长衫,映在泛黄透红的灯火里,背影劲直,却不见面色神情如何。

廖君盘一身风尘,跟着领路同来的寒家人打马直到厅前,翻身下马,快步迈向任何方,却在三五步之遥的地方钉住了。

"小师弟......"廖君盘踟躇,他一路心心念念要来顾着这让人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师弟,眼下到了面前,却反而不知如何开口。

"二师兄,廖大哥。"任何方微微一笑,朝廖君盘和他身后随之上前的男子略略拱手示意,"路途颠簸,寒家管家正备下东西略洗风尘,我们先厅里说话吧。"

"好。"廖君盘,或者说廖磐峻,松了一口气。虽似乎觉得任何方待他有什么不一样了,可眼见小师弟笑意真挚,彼此间亲厚如常,他心思向来直爽,立刻把那些有的没的忘到了脑后。

任何方迎着两位入厅就座,眼中一抹怅然,在谈笑间一闪而没。

--这明朗率直的二师兄,以前一直是他的师兄,以后,也一直会是,亦是仅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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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草场,风轻星朗,空气里混合着泥土畜口,草香地气的味道,踏实里泛着几分让人骨头软软的惬意。

院厅里,火光亮堂,照得几乎明如白昼,略多了几分热意。一旁侧厅和院中有小小的嘈杂,那是在按此地风俗,简单准备个家常的接风宴。

眼前的少年,一袭白衫,半截青面,身傍一柄墨色长剑,再无缀饰。言笑自如,举手投足间隐隐有不符他这年龄的老成自在呼之欲出。

廖广峻,也就廖君盘的大哥,头一次真正见的,便是在这般的地方,这般的夜里,这般的任何方。

卷三 欲驻风不止

四方云起但图宝 一

刚刚入了八月,凤栖山脚下的山城,大量携刀带剑的江湖人纷涌而来,山城也因此而份外热闹起来。家家客栈客满,日日有地方上演全武行。

桐门客栈,后头,独立的小院。

厅内,淳于苍沏了一杯,捧了啜饮着,若有所思。

任骉本来和他十分不对盘,后来这一路过来见他处江湖事老到,手上功夫也麻利,加上当初任鑫一句莫让公子忧心点醒,相处时不由收敛了几分。

不过此时,任骉走出来,眼见得淳于苍慢悠悠品着茗,无名火又上来了。加上公子不在,他倒也不需掩饰,快步走到院子里,这才呼出一口气。

两个一在内一在外,互不干涉,倒也能各自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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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前辈?真是不巧,我家公子刚刚外出了。"任骉抱臂对着花木而立,闻得脚步声转过头,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不请而来,略略惊讶了一下,当即不卑不亢地施礼,道,"公子随性,这一时半会也不一定回来,天暮而归也是有的。要不,回头在下禀了公子?公子自当会去前辈别府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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