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粽子的故事+朔雪+偃戈尽觞(11)

那是两年不到之后的秋冬交接之季。他回父亲的府邸接受成年礼,一行十几人在海边的新地遇伏。

“发号!”他提醒他。

“没用。”他回答。

他略略一想,全身骤然冰冷。

行程原本是保密的。也就是说,是他的家族中出了问题。

他很想安慰他,却无法言语。

“我本来以为,他们会等到我将北边的那块也纳入囊中的……”他叹息,带了惋惜,“哥哥们太心急了。”

他为他平静的语气颤抖。如果说他开始就预见了这种可能,这两年,他心中的悲伤,到底有多少,自己不曾看到?

他仿佛察觉了他的想法,朝他安抚着淡淡一笑,将秘制的信号焰火扔到了水里,面对上千人的包围,缓缓拔刀。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那般的出刀。

迅猛得带出了残影,轻巧得如同蝶舞,灵活得似乎林中穿过的风。

在他们之中第一个人倒下之前,对方已经付出了百倍的代价。

包围者不得不采取非常措施:火枪队在无法区别敌我的情况下向他们开了枪。

他未经任何思考,在看到火光的时刻扑到了他。

那一瞬间,身下的人的表情由迷惘中绽出震惊和惨痛,他为此感到彻骨的悲伤,却也觉得幸福。

下一刻,在枪阵的间隙里,他跃起,以非人的速度,冲入枪阵。白铁红刃一路闪耀,刀刀不是从前方切喉,便是从后方断颈。他擦肩掠过的人,在他身后喷出满天血雾,撒上长草,染出一条血路。

没有人不为这样的场景震惊,而正是这震惊,为他挣得了另外的短暂时间。

最后一刀落下,斩断了对方拦截的刀,割开了又一个喉咙。

他竟然在人丛中斩杀了对方的领头人!

短暂的混乱中,他们勉强脱出包围,却被宽阔湍急的河流拦住了去路。

穷途末路,战力已疲的几人互看一眼,没有什么犹豫,纷纷跃入河中。

河流水势湍急,他们很快出了火枪的射程。

但是,之所以湍急,是因为下游,是入海的瀑布。

“起码,他们没法拿我的头盖骨做酒杯……”他轻声嘀咕,一边挣扎在水流中,一边竟然还能撕下勉强还算干净的内衫,替他止了要处的血。

“什么?”他全身湿透,呛了好几口水,在伤势带来的晕眩中听不明白。

“我说,死在一起也不错。”

他们在风中被水流冲出断崖,重重掉落。_

因为他的话,他忍不住扣紧了他。

“真遗憾。”他看着脚下的蓝天,在晕眩中喃喃,“没机会了呢……信一,我一直在想,要了你会是如何的景况。你看不到,那种的时候,你神色迷离,眼神湿润,有多可爱。”

他心里一跳,所有的疑问和担忧从此都变得多余,他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

“你也是。”即使身上有不知几何的伤,即使冰凉的水花飞溅到身上,在快速的坠落中带出刮痛的凉意,他还是感到了腾腾升起的热。

在这绝境时刻,寡言的男人头一次说出了近乎调戏的话。

他无言了一瞬,怀疑自己听错了。

来不及细想,冰凉的海水吞没了他们。

他再醒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他。这一刻由衷的喜悦里,一切都不再重要,身上的伤痛也失去了感觉。他想出声唤他,但简陋的室内,平静温和的气氛打消了他到口的主人二字。

“这是,什么地方?”

“在海边的森林中,是山中的猎人废弃的屋子。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他低头端详他,“你是谁?”

他在惊愕中冰凉。

“我被水冲上了沙滩,然后捡到了你。”他解释,拿过一边的两条布,“我的外伤不严重,但是有二级左右的脑震荡。另外,我在你身上找到了这个。是我的衣服的料子,所以带上了你。在到达此地之前,有三批人在寻找我们。其中有一批,想要杀死我们。”

他稍稍松了口气。起码,起码他还没有完全把他当作陌生人。

起码他用了“我们”。

但是……他还会记起那些么?

记起他说的那些么?

“这就是我目前知道的。现在,告诉我,你和我,是谁?”他的声音平静,注视他的目光坦荡而清明。

“主人。”他起身,却无法开口告诉他那些黑夜里的纠缠和温热,于是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行了礼。

“主人?”

“是的。”

“主人意味我能命令你做任何事?

“……”他在他从未有过的冷然语气中沉下了心,“是。”

“包括如此吗?”他将他按倒在榻上,而后解开他的衣衫。

他惊讶地仰视他,却又带了奇怪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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