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时分,诺大的店里,上房没有几间有客。
富裕人家少有这时节出远门在外留宿的。
附近乡下来城里买办东西的,则不会叫了上房。
我和他,算是异数罢。
说真的,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子。
何况他这般笨手笨脚的,实在是……
只是放松些,并不难。
当年尚是乞儿时,那些打,不是白挨的。
越是崩紧身子,越是把拳脚挨得结实,便更是吃苦头。
还不若松下来,看着空儿闪开那些朝头上肺腑要害招呼的。
如此,不过皮肉青紫。
——无影,无影……
他偏偏喜欢唤。
我挑挑眉,不语。
——无影不是你名罢……
他推推我,叫我伏过身去。
的确不是,诨号而已,为的不过我轻功好。
没办法,当过乞儿,逃之一字的诀窍,总是最记得,最得心的。
翻身么……
我依了他。
少伤得些也是好的,明早还轮值呢。
——你,叫什么?告诉我,好罢?
他却停了摆弄,下巴扣到我肩上,在耳边低低问。
方遥。
心里冒出陌生的两个字,我没答话。
又不是花楼的恩客和那卖身的两情相悦商量着拿银子赎了身去,还问个本姓本名。
身后有个东西顶着,不是不诡异的。
慢慢长长换口气,等着挨一刀。
记得他刚才抹了那药膏的罢?
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过了这茬,欠的债,算是还了罢。
也怪自己当时一时兴起。
——无影,无影……
他却不罢休。
——我姓名来历,你都知道,那,也告诉我你叫什么罢?
皱眉。
都快入夜了,还在婆婆妈妈的。
竟然磨蹭了一下午。
先是说什么光天化日,于礼不合。
好,那关门闸窗。
然后说是肚子饿了。
得,反正客栈,膳食总是有的。
虽说手不稳泼了一半汤,饭也没扒几口,好歹他也算是吃过了。
解衣衫时他又开始磨蹭。
好不容易手上稳当了,临到当口,却又叽叽歪歪问起旧事来。
NND。
挨刀也没有我这么麻烦的罢?
真倒霉。
——倒底做不做?
——呃……
——要么干脆些,要么便算了。
侧开些身,曲肘顶了他咽喉,胁道。
——你……我……
不语。
手上加了三分劲。
他噎咳起来。
我松了手,等他下文。
——无影……你……忍忍……
他顿了半响。
身子里一寸寸钉进来个热硬的物件。
痛归痛,也不是忍不得。
这感觉……有些熟悉……
六七岁时候,我们几个带着小石头一路向南。
后来小石头日日见得虚,我们几个没法子,只好赶得急些。
如此,也就常常弄不到足够的米面饼子之类。
细粮好入口的,自然留给小石头。
我们几个,少不了寻那能入口的,挖了野菜掐了嫩枝,掺和着吃了。
平日里能讨要到的本就多是些粗粮,这般再掺开了就食,大解时候就难受了。
若是再碰到讨食赶路干架啥的,辛苦了些,上了火脱了几分水,解不出来也是有的。
捏着树叶子蹲在野地杂草丛后,忍着蚊叮虫咬死劲憋气的时候……
似乎……就是现下这般的……
胃里微微翻涌,我嘴角抽搐,打了个寒战。
忙忙撇开思绪。
单岳身子热得诡异,我的却如常。
忍着这家伙一下一下没完没了的,暗自有些懊恼。
早知道如此,从芒姐那里拿药膏的时候,也该顺便要些催情的丹丸才是。
十八、
腰腿间痛麻麻的。
起身绞了巾帕,该清的清了,翻出随身创药倒了些抹理了。
着衣。
正冠。
抓了随身的剑,推开门去。
呼出一口气。
这旧年的糊涂债,总算是清了。
从此总算是少了个麻烦。
——无影……
他忽然出声唤。
——嗯?
——你这时候还要回山上吗?
看看天色,实在不算晚,月亮才上树梢。
庄子在半山,为什么不。
——嗯。
——那……你明天下山么?
——当值。
——后天呢?
后天的事谁晓得。
——不知道。
不过他问这些做什么?
不是该回镜平湖了么。
——后天你要没事,去我那喝酒罢。
——太远。
镜平湖,快马要一天多。
——嘿,忘记和你说了,我在这里北面老井街置了个院子。
?
——开了个酒肆。我娘的方子,既然你也说不错,江湖上来去的也会爱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