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粽子的故事+朔雪+偃戈尽觞(30)

一直看着这屋子里,见了点灯所以进来的吗?

——你伤没好全,酒还是先别喝了。

他开口,大概见我老在瞄桌上盘盏。

被他一说,想起下午小鬼跑来问过这茬。

不由看了眼那碗猪头肉。

只有底下可怜兮兮的几片。

——……常湾给偷吃了一大半,等我发觉,只剩这些了。天色晚,卖熟食的也收了店了。

有些迟疑的解释。

那小鬼……

不由心下嗤笑。

——小鬼呢?

——睡了。

也是,不早了。

东西放完,他便转身出去。

——单岳。

有些话,早些说比较好。

——嗯?

——……你用过了么。

话出口,舌尖那里一弯一绕,却变了。

——还没。

语音略轻快了些。

顿了顿,又解释了句。

——店里事忙晚了些。

他不说还好,一说便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看天色,这时候,有客人也不过一两个。

况且,他一直看着我这里亮不亮灯火,又怎么会没空扒口饭食。

暗自叹了口气,扫了眼桌上对一个人而言,实在过于丰盛的菜。

扶起筷子,问。

——一起用吗?

——好。

他眼眉弯弯地笑,一溜儿从门边小跑回来。

用……小狗献媚的姿势。

我心头一紧,手上一抖,筷子落回了桌上。

早年虽流落,我们几个养过一只小狗。

忘记谁路边捡来的了。

同病相怜之故,都待它很好。

虽然连名字也起不出一个,只是小狗小狗地叫。

它也聪明,刚断了奶不久,就不怎么让人操心了。

自己常会在破庙里抓个耗子,外头草里扑个青蛙癞蛤蟆什么的来吃。

之后带小石头去投亲,它自然跟着。

一路走得辛苦,春荒时节更是难熬。

到了小石头发起烧来,日渐虚弱,眼看没什么办法,又弄不到药,又弄不到吃的,土方子性烈,哪里敢用在两岁多的小娃身上……

商量了半天,最后终是狠狠心,打定主意,要……

把它……

宰来给小石头……

进补。

那次小石头睡下了,我们便去哄了它过来。

哄过来,下不了手,拍拍它脑袋,放它一边玩去。

狠狠心,又哄过来。

如此反复……

我年纪最大,只好咬牙。

手颤着摸上它颈子。

那里皮毛柔软,尚有被顽童欺负扔石头,或是和其他猫狗干架的伤痕。

那时我耳边只闻得曾经听到过的几个妇人的长舌——

……的儿子,从马上摔下来,断了脖子,死了……

……摔断脖子,去的也没啥苦楚……

不知哪来的力气,我猛然掐断了它脖子。

它只发出半声凄叫。

后来这十七年,我如何能忘得了。

那瞬间,硬朗的,细小的骨头,隔着温热的血肉和皮毛,在我手里,裂断。

硬生生裂断。

它断了气,眸子却还直直盯着我。

以往每次一听“小狗“二字,它就快快活活地跑过来。

忙不迭摇着尾巴,前爪扒了拽了裤管,使劲往上伸脖子。

递给它掌心,温热的带了肉刺的舌头便舔来舔去。

蹲下身,那就是打定主意让它拿唾液给洗个脸了。

它跑过来的样子,和单岳刚才的样子……

忘不了又有什么用……

单岳是人不是小狗。

闭眼定定神。

睁眼,却看到单岳已经坐到我面前。

他没习过轻功的罢?

我……

实在……

有些不确定。

二十五、

——……无影?

——嗯?

我走神了么。

真难得。

他伸手挟菜,就了口饭。

看看我回了魂,咽下东西继续。

——我娘早年嫁我爹时,单家虎将,已经威镇边疆的了。

的确,二十多年前,单家虎将之名,就开始传开了。

——那时候,娘就知道,要担了日日的惊怕了。

是啊,上阵父子兵,忧沉妻母心。

——可娘也好,爹也好,情愫既生,便就没有逃过。

——所以,才有的我。

两情相悦,心意相通,自然是好。若不是边关多忙,没准还能再给你添几个兄弟姐妹。

——如此,你我又都是堂堂汉子,怕那些做什么。

——你给句话。

——若是你的确无半分心喜,我自然不会再搅和你。

——可若你心里有我,只是担心世事无常,哪天两个里面剩一个,那你也太没担当了。

他套了这半天弯,竟然是和我说这个……

微张口欲言。

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他神色慢慢黯下去,心里……

三千界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