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就这个地方,本小姐若真有什么需要再唤你们就是”,季巧巧摆摆手。
翠芜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瞪了翠文一眼,也不等她,直接给季巧巧行了个礼,“奴婢告退。”
“那小姐您好好歇着,若有什么事,拉响床头的铃铛,奴婢会随时注意的”,看着翠芜的背影,翠文在心中摇摇头,她们做下人的自然是要随时将主子的安危放在心头,只是有些话也轮不到她来说,明哲保身,她比谁都懂;多事之人,命不长久。
“嗯”,季巧巧轻轻应了声,只是很明显她的心不在此处。
翠文轻手轻脚地放下床帐,阖上房门。站在门外,看着不远处星星点点,一阵阴风吹来,她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而后快步朝着旁边的房间走去。
“巧巧,别再与浅浅为敌,你……斗不过她!”
季巧巧半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脑中不断的回响着江文武离开前说的那句话,当时他看着自己,那欲言又止的神情;那明明带着疼惜,却又挣扎的矛盾;她咬着牙,被子下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了?知道自己这些年来所做的事?
不……不可能的。
如果他当真知道了,定然不会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来。
这么多年,江文武的个性和心思她都摸得很透。对他来说,她不过是他对江兮浅失望之后的替代品,他对自己所有的疼爱和宠溺,其实都是欲对江兮浅而不能的移情罢了;所以这些年她把握得很好,在他面前永远都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妹妹,不逾距却偶尔撒娇;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做什么;从来不让她为难……
他以为这便是一个好妹妹了。
其实他很可悲。
季巧巧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人若是再另一个人面前连真正的性格和脾气都没表现出来,那代表着什么?那江文武没去深想是他傻,江兮浅当初对他那般的依恋和敬仰;唯有真的把那人当做至亲之人时,才会全然不顾,毫无影藏地表现出自己。
江文武不知,所以江兮浅疏远了他,也刚好她白白捡了这个便宜。
所以,她敢笃定,就算江文武知道什么,都不多;而且也不确定。
尤其是他在临走前的那一眼,那浓浓的愧疚,若是他知晓又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只是。
不要再与江兮浅为敌么?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自己的侧脸,那凹凹凸凸,甚至连自己都能感受到的伤痕,毁容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她已经让自己声誉尽毁,成为整个凤都的笑话,这个仇,如何能不报!
斗不过?
哼,只是那江兮浅恰巧命好的有贵人相助;若非那三皇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相助,此时这般痛苦孤寂的该是她江兮浅;她当年既然自己选择了离开,又为何要回来?
相府大小姐是她,威远侯世子夫人也只能是她,所以江兮浅,原本她不想的,真的她不想的;可现在……她要她死!
双手死死地抓着床单,也不知是被子太过单薄,透了凉风;还是因为今日一路颠簸太过劳累,断腿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好似有那力大无穷之人,抓着自己的腿筋不断的朝相反两个方向绞拧着。
“唔——嗯——”
季巧巧咬着牙,强忍着断腿处传来的疼痛,双手死死地抓着被子,整个人瞬间坐起,咬着牙,强忍着不伸手去挠;她时刻没有忘记林太医说过,这断腿不能动,若是骨节错位,到时候落下病根不说,以后说不定真的就毁了,她不能赌,也赌不起。
“啊!”
只听见一声鬼哭狼嚎,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好过了些;她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早已经汇成小流,沿着脸颊的伤口,流入脖颈,浑身都湿透了。
湿发贴着脸颊,中衣亵裤都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叮铃铃——叮铃铃——”
她伸出手,微风吹来,本就湿透的衣衫,更显得凉了;她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拉动床头的铃铛。
“呜——呜呜——呜——”
不知何时狂风瑟瑟,吹起松动的门框窗棂,发出咚咚的闷响声;门框哐当哐当的让她不由得心里发寒。
“翠文,翠芜;翠文,翠芜……”
季巧巧眉头微微蹙起,若非侧脸上那几道狰狞的疤痕,倒是个十成十的美人,只可惜了,她咬着牙,浑身湿透的衣衫黏黏的,很不舒服,娇生惯养多年,她怎能忍受得住,偏生那两个丫头都没有动静。
当真是平日里太惯着她们了,那翠文不是说会随时注意着她的动静吗?哼,都是说得好听。
“哐当,咚——哐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