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
寒风的呼啸声,门框窗棂的闷响声;也不知是房屋年久失修,还是风的力道太大,无孔不入;屋内的帘子被风掀起,透过明明灭灭的烛火,墙壁上的影子斑斑驳驳,显得有些诡异。
季巧巧喉头上下滑动着,吞了吞口水,看着那诡异的影子,心生胆怯,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嗓音,企图以此来赶走心中的怯意,“翠文……翠文……”
“嗷嗷,小……姐……”
季巧巧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边嘟哝咒骂着,边拖着身子,断了的左腿保持不动搁在床沿,右腿下地,强撑着想要去看看,“这两个丫头,到底怎么回事?阴阳怪气的”,她心中腹诽着。
“呜——哐当——”
耳边传来疾风呼啸的声音,随着一声闷响,烛台吹倒,火光骤然一暗。
整个屋子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
“翠文,翠芜”,季巧巧只觉得那哐当声好似敲在人体最脆弱的地方。
“小姐……小姐……”
“谁在那儿?”,季巧巧警惕性的看向那处,可却什么都看不到,黑漆漆的,断腿难以移动,她几乎是一寸寸地挪过去,好不容易从木案上抓到了火折点燃蜡烛,却什么都没有,屋角空空框框,再四处打量,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处偏僻,土地便宜,玄青庵的客房修得极大,除开必须的床、榻、桌案书椅、衣柜等,还有大片大片的空处,白天不觉得,可现在她却觉得非常的恐惧。
疾风呼啸而过。
季巧巧本能地抱紧了手臂,阵阵凉意从心底浮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望着自己,她屏住呼吸,嘴唇紧紧地抿着,然后猛然回头,床、榻、衣柜;还是什么都没有。
“小姐,小姐,奴婢好,想,你,啊!”
“谁?到底是谁?”,季巧巧警惕性地看向四周,“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别以为本小姐怕了你,你给我出来。”
“翠文,翠文,都死到哪儿去了!”
“……”
嘴上虽然说着,可心里却仍旧有些害怕;此处时庵堂,那些牛鬼蛇神都会敬而远之,定是有人在与她恶作剧,她坚信着,一只手握着烛台,一只手撑着身子,一步步朝着轮椅处挪过去。
风仍旧呼啸个不停,耳边风声,女子的呜咽声,哭泣声。
季巧巧只觉得自己好似沉入了一篇冰凉的湖泊,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她自己。四周好冷好冷,她不由得双手紧紧地环着身子,企图维持自己的体温,可好似一切都是徒劳;床上,对床上。
她不再朝着远处的轮椅,而朝着相反的方向,顾不上腿上的疼痛,飞快地朝着床上,而后用被子蒙住头,瑟瑟发抖着。可耳边仍旧那带着哭腔的呼唤声仍旧不断,夹杂在风声中。
“轰隆隆——”
“咔擦——”
窗外一道白光闪过,耳边是轰隆的雷声;季巧巧猛的捂住耳朵尖叫一声,“啊!”
“小姐,小姐……”
“别叫了,别叫了,别再叫了”,季巧巧双手捂着耳朵,哆嗦着蒙在被子里,嘶吼着,“你别再叫了啊。”
……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陡然变得寂静无声。风停了,门框也都完好无损;那不断在耳边呜咽呼唤的女声也不见了,一切好似都没有发生过般,季巧巧从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若非那床边的烛台,或许她真的会以为这是一场梦。
只是现在,周围都黑漆漆的,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间或撩起帘子,投在白墙上,影子斑斑驳驳。偶然一两声狗吠,夜很冷。周围除了寂静还是寂静,天上亮,地上黑,仿佛寒气把光也阻隔了似的。她看向窗外,黑沉沉的,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曾听相府中年纪大的妈妈们闲谈过,山中最是忌惮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它们最喜在夜里出来吓人。
因为生前的冤孽,或者担心记挂,或者执念未消,而难入轮回,不得不在山间游荡着,直到它们寻到下一个替死鬼。
难道,那些东西是真的吗?
可是……可是……
想到这里,她突然掀起被褥,将自己仅仅地蒙着,确定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露在被子外面,好久;直到她被憋得面色通红,险些喘不过气来了,然后这才掀开被子。
“咔擦——”
一道白光闪过,好似要将天都劈成两半;她望着窗外,透过抱抱的窗纸,看到院中,一片血红。
身着白衣道袍的庵中姑子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好几处衣衫被血浸透了,胸口处,脖颈处,腿上,脸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