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10)

然后看到一双眼睛。年轻的,有些慌张,也有些燥乱的眼睛。

一名异国士兵。

他捏着手里的长矛,矛尖对着苏苏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皮肤很黑,他的嘴唇很干。

耳边听不见镇子里传来的音乐和喧闹,只有来来回回的夜风,吹着苏苏的长发。长发缠在矛尖上,她听到那年轻士兵轻轻咽了下口水的声音。

苏苏朝后挪了一点,背顶在坚硬的老树根上,无处可挪。

长矛突然落在斜坡上,一路下滚,发出一串清脆的呻吟。士兵高大的身躯朝苏苏身上猛地压了过去,一手掐住她急促挣扎的脖子,一手用力扯开她身上那件柔软的新衣。

“滚开!”一声尖叫。声音还来不及从喉咙里彻底放开,掐着她脖子的手已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手很用力,勒得她下颚一阵脆响。她用力抵着士兵的身体,两条腿被他压着,衣服被扯落了一半。他一只手慌乱而急促地解着自己身上厚重的铠甲。

苏苏感觉不到了自己的心跳。

挣扎。

四周一片死寂,她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包括身上这年轻士兵急促的喘息。只看着他近乎笨拙地将缠在身上的铠甲一点点扯开,两腿压在她的腿上,她的腿被压得生疼,但她打在他脸上和身上的拳头似乎对他没有一点作用。

脑子里回荡着一些声音,在周遭一切混乱而静寂地将她吞没的时候,将那一切轻轻打破。

像是种呼吸,平静,沉稳,仿佛一只窥探着什么的野兽。

苏苏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头脑里很乱,她看着他卸下了最后一件甲,然后急迫地把被铠甲割破的手指伸到她光裸的肩膀上。

很细微的,血腥的味道。

他一使劲把她压倒,天和地一下子翻转了,她用力挥打在他身上的手被他一把抓住按到地上,她听见地上的碎石头把她手臂穿透的声音。

很疼,疼得她不由自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大脑里一片空白。在感觉到那男人火烫的身体压到自己身上的一瞬,身子僵住了,只有手在地上胡乱滑动着,似乎是在潜意识做着一些徒劳的挣扎。

突然身上重重地一沉。

所有的动静似乎顷刻间停止了,像是转瞬被抽离的空气,包括脑子里回荡的喘息,还有身上那人粗暴急燥的动作。

那人一动不动压在她身上,安静得没有一丝声息。

苏苏勉强转过被他硬压在掌下的头,睁开眼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

那人静静伏在她身上,光裸的背脊在月色下像是起伏的山丘。那山丘同样没有一丝动静,就同他的呼吸一样。

苏苏把手从他粗砺的手指下抽开,他突然一声不吭朝边上滑了下去。

脸孔朝上,面对着月光他的脸是铁青色的,眼睛睁着,带着刚才的急燥和亢奋,微微暴突在眼眶之外。

一丝黑色的液体从他嘴角慢慢溢了出来。苏苏一惊,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急急把衣服拉好,掉头就跑。

死命朝着镇子方向飞奔。

不敢回头,就像在梦里时拼命飞奔向那片摇曳在浓黑中的芦苇荡。尖锐的石块扎进脚底,那么狠狠一下,没有任何知觉。

“来人!!快来人!!”一路大声叫着奔进镇子,一口气穿过整条街,苏苏的步子蓦地停了下来。

隐隐有什么不对劲。

镇子里一团漆黑,像是梦里那片混沌的夜色。

轻轻喘息着,她朝里走了几步。目光在周围黑沉沉的建筑物间飞快扫过,几只瓦罐在路边滚来滚去,发出一些单调沉闷的声音。

她跑到一幢小屋前,用力在门板上拍了拍:“塞拉穆大人!塞拉穆大人!”

塞拉穆是这镇子的治安官,平时一丁点风吹草动他就会循着狗一般灵敏的嗅觉跑过来,而此时,他位于小镇入口一街之隔的屋子内却没有一丁点声音。

周围很静,以至苏苏的声音显得尖锐而突兀。回荡在空荡荡的街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声音。就在刚刚这里还人来人往,充满了嘈杂的乐曲声和欢声笑语。

“咔。”老书记家高大的雕花门忽然朝外荡开了一道口子,苏苏抬头朝它看了一眼。

门在夜风里微微晃荡,里头没有透出一星半点的灯光。

她掉头奔向婚礼宴席的方向。

目光很快看到了那团依旧燃烧的篝火,在凌乱狼籍的宴会场中独自明灭着,已没了之前的嚣张和喜悦。

苏苏朝里头走着,呼吸有点浑浊。

整个宴会场就像个战场,到处是翻倒的桌椅和杯盆,酒壶滴滴答答淌着残余的液体,同周围的风声和火焰声混合在一起,倾奏出一些寂寞而诡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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