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出书版三部)(26)

「这几天可以好好歇一歇。」他想了想,忽然又说:「你家里人大约后天到京,你和他们聚聚。」

我愣神了:「我家里人?」

皇帝说:「是啊,你父亲,还有兄长,他们现在应该在路上。」

我是孤儿啊,家里人都死光了……啊!是白风的家人!糟,我不认识他们啊!见了面谁是谁我都认不得,有什么旧可叙啊?

皇帝支着头,侧过脸来问:「怎么?不开心?」

我张口结舌:「不是,开、开心啊。」

皇帝忽然伸手过来,我一下子僵住了,不过幸好他的手只是摸摸我的头发,就缩回去了:「睡吧。」

因为皇帝说的那个消息,害得我又做了半夜噩梦。

虽然不一定是因为他说那个事,时间长了还不得心脏病、心绞痛的。

尽管对他冷言冷语是不行,可是,我一腔闷气无处发,总不能自已咽下。爱搭不理的方针我还是贯彻到底,说不定后天白风的亲人一来,发觉我很不对劲,然后我这个新任侍君就要下台一鞠躬了。那我还跟皇帝客气个啥!

幸好皇帝虽然不用上朝,可是正事还是要办,一早起来的挺早的。

我揉揉眼,看看外面,窗户上还是黑黑的,皇帝问外头什么时辰,一回头看到我也睁开眼,说道:「你多睡会儿吧,才五更天。」

他走后我也彻底醒了,起身漱口,洗脸,梳头,穿衣。一切都弄好,天已经亮了。

皇帝不在,多少松口气,日子不那么难捱。可是一想到要见白风的家人,就觉得惶惶不安。怎么办、怎么办?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啊,用那个生病忘记了前尘的说法行不行的通呢?

白天不知道怎么捱过去的,晚上又是一夜没睡好,翻来倒去,皇帝倒是睡得踏实。

等到早上他起的时候,我倒困意上来了,抱着被子眼睛根本睁不开。

皇帝走的时候我也迷迷糊糊,足足睡了大半上午才爬起来,梳头的时候门口小太监说:「侍君大喜,您家里人入宫来探您。」

我大喜?大悲还差不多。心一横,反正是避不过,见就见!

衣服外套穿好,头发梳齐,我往中间一坐:「请进来吧。」

外面有人躬着腰进来,小陈给我端上茶,小声说:「主子,这是枫立泉的水,今天早上第一车拉来的,皇上吩咐先给宣德宫使。」

我嗯一声,端着茶,看那三个人给我行大礼,口称:「拜见侍君,侍君千岁千千岁。」反正危机已经到了脸前,我反而不怕了,喝了一口茶,说道:「免礼。」底下那三个人一老两少,不过虽然说是少,也比我年纪大多了,总得二十好几、年近三十了。

我本来担心的是他们跟我叙旧,没办法只好说忘记了,不过他们很局促,那个年老的人应该是白风的父亲,只说别来一切都好,让我不要挂念,又说这次得了很多恩赏之类的,又让我保重身体。他似乎比我还紧张,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么几句话。

我的心慢慢放回肚子里去。这年头儿的父子家人,不像我概念中的一样。有什么真挚的情感呢?把儿子送到这种地方来的

人,我觉得他会因为我不像他儿子而拆穿我的身分,可是,我真是高看了他。他并不是一个爱护儿子的父亲。

我不想再这么受罪,跟小陈使个眼色,他很机灵懂事,马上说:「各位,礼制有定,内廷不能久留,各位请回吧。」

又是跪,拜,告别。

我愣愣站在门口,不相信让我如此担惊受怕的见面会,就这么结束了。

小陈送客回来,看我倚门相望,一时会错意,开解我说:「侍君不必难过,一年一回两回总能再见着。」

我哪里想再见他们了?巴不得不要再见着才好。

还是有点不对劲的感觉。

那父子三个人见了白风不但不亲热,一句客气话都找不出来说么?那个老头战战兢兢的,简直是一副惶恐的神气。怎么说白风也是他儿子,得了富贵他怎么怕成这样?

看着没有旁人在跟前,我悄悄告诉小陈,让他去见明宇。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真的不知道何去何从。

晚上皇帝回来的时候,笑咪咪的,一边更衣一边问:「见到家里人开心吗?」

我皮笑肉不笑,不吭声。

侍从替他取下金龙缠丝冠,另取了头巾来要替他束上,这人偏偏冲我招手,示意我来系。我肚里腹诽,把头巾接过来,虽然不怎么熟练,不过总算是系上了。

他伸手向后,握住了我的手:「明日你去内府,我给你派个侍卫,省得你不顺手。」

顺手不顺手有什么要紧的,你要不让我去干活,我岂不更顺心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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