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367)


卢五郎自那日替何志忠等人饯行后,牡丹就再也没见过,听说他倒是会常常去找一下二郎和五郎,但秦三娘的消息却是从来没传回来过。既然是决定要走了,还非得见自己,那便是有事相求,并与秦三娘有关吧?牡丹忽略了杨姨娘话里话外的暧昧,只望着杨姨娘微微一笑:“谢姨娘提醒。我记着了。姨娘头上的梳子真好看,以前没见过。”
杨姨娘有些不自在,伸手摸了摸,笑道:“前些日子,老爷走之前,我过生日时给的。”
牡丹又赞了两句好看。其实她很清楚,何志忠当时是给了杨姨娘一把犀角梳,但绝对不是这把。何志忠在这方面分得清楚得很,这样豪华精致的梳子,岑夫人都没有,杨姨娘又怎会有?
岑夫人扫了杨姨娘头上的梳子一把,看看天色,道:“阿杨,孩子们快回来了,你去瞧瞧,饭食做好没有?”
这便是赶人走了,一定是要和牡丹说卢五郎的事情。杨姨娘没心没肺地对着牡丹比了个动作,笑眯眯地走了。
牡丹的笑容一直保持到杨姨娘的裙角消失在院子门口方才停住。
岑夫人道:“说吧,什么事儿?”
毕竟是嫡母和庶子的关系,任何一件事情,都得小心的处理,不能冤枉了人,也不能因此错过了最佳机会。牡丹斟字酌句:“我去香料铺子里,原本想请六哥陪我去找张五哥,请他帮忙办件事儿。但是六哥不在,伙计说,卢五郎去找他,二人一起去酒肆喝酒了。那时候是申正。”
可是卢五郎自未时起就一直在何家。岑夫人的神色严肃起来。
牡丹接着道:“老掌柜的说,生意还平稳,都是老客户。我就独自去找张五哥,张五哥说六哥找过他好几次,都是约去喝酒,他忙,没空喝闲酒,就没去。后来有空了,去约六哥,六哥却不在铺子里。听说,六哥最喜欢去东市最大那家胡酒肆。”
岑夫人抿紧了嘴,抓起瓷茶瓯满满饮了一大杯,用帕子擦拭干净唇角后,方缓缓道:“多亏你爹不曾将铺子里的银钱过他的手,只信老掌柜,不然要翻了天。这事儿你先别提,只装作不知,他回来必然听铺子里的人提起,要来试探于你,你就随便胡诌一个理由就是了。待我与你二哥、五哥商量,先拿实在了又再说。”
暮鼓响起后,二郎、五郎先行归家,听岑夫人说了六郎的事情,二郎皱眉道:“明日我想法子去见见老掌柜,看看是怎么回事。”
五郎道:“我看他最近心情很好,应当是挣着钱了。”
岑夫人想到杨姨娘头上的犀角梳子,忧虑道:“此时赢钱还好说,只怕到时候输了钱,便要打铺子里的主意。虽则铺子里收钱点货自有一套规矩,日日都要对账,但他若是有心,怎样都能找到法子。我最怕的是他以次充好,赚取差价,败了店里的名声。你们兄弟二人拿出个章程来,看看怎么处理这事儿最好,没拿实在之前,不得轻举妄动,注意莫要伤了他的心。”
二郎应道:“知晓了。”
忽听六郎的笑声在门口响起:“咦,今日又是我一人最后归家。”
众人微微一笑,都住了口,并不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来。六郎先给岑夫人行了礼,又同众人打过招呼,方在牡丹身边坐下来,笑眯眯地道:“丹娘,听说你今日去铺子里找过我?”
牡丹嗅了嗅,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儿,便笑道:“是呢,伙计说你招呼客人去了酒肆。六哥要不要来碗醒酒汤?”
六郎边看着牡丹的眼睛,边笑道:“不用了,哥哥我有分寸,店子里的生意重要,怎会那么早就喝醉了?我只是和卢五郎喝了一会儿酒,他就来我们家,我去了另一家胡人铺子看降真香。店子里的降真香不多了。”
看来是已经和杨姨娘对过话了,牡丹抿嘴笑笑,眨了眨眼:“那看着了吗?”
“品质不太好,我没要。”六郎又坐了片刻,坦然自若地和其他人说了会子闲话,又像模像样地说了一些店子里的生意,哪个客人如何挑剔,他又如何应对等等,表现得淡定自若。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送走二郎兄弟几人不久,卢五郎就来了。果然不出牡丹所料,他是来拜托她的。原来秦三娘真是跟了景王,却不曾入住景王府,而是住在丰乐坊中,无名无份。
“我初时与小姨相认,她装作不认识我,让人把我赶出去。可第二日,却又派了人来,引我去见。”卢五郎叹了口气,心情沉重地道:“她说她日子过得不错,让我们莫要担心,我看也果然不错。便决定回扬州去……可前两日她的丫鬟来传话,说她最近身子不太好。”他停顿了一下,起身对着牡丹深深一揖,“我本想上门去探,却不方便去,想来想去,只想到了您,拜托您去看一看,也好叫我放心,回去后和母亲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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