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悲伤绝望的话,仿佛罗密欧对着昏睡的茱丽叶哭泣。
抬头的那瞬间,我从这本书抽离后的空格对面,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漂亮的,深邃的,男人的眼睛。
他淡淡扫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什么人?
那绝不是炳杰!炳杰是不会有这样冷淡忧伤的眼神的。
我急忙跑到书架对面,可那里空空,没有人。风从窗户吹了进来。
炳杰过来找我:“太祖母在花园等我们呢。”
我急忙拉着他问:“炳杰,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
他疑惑。“男人?”
“我不知道,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刚才和我隔着书架望了一眼。”
“不。”他摇头,“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有什么男人。”
我拉他到那个空格前,说:“就是从这里看到的,只看到一双眼睛。那人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炳杰凑过去,只看了一看,立刻笑着转过头来,对我说:“你自己再来看看,看是谁的眼睛?”
我狐疑着再看过去。对面的墙上挂有一张Syou年轻时的画像,一双眼睛正看向窗户那边。
我觉得毛骨悚然,叫:“刚才那双眼睛明明是看着我的!”
“那是错觉!”他说。
我不信,“炳杰,这里都是他用过的东西,你说他不会是显灵了吧?”
炳杰哭笑不得,“你也是个医生,怎么可以这么迷信?”
我自己也觉得可笑。
后院,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妇人从手里的花糙中抬起头,见到了我们,笑眯眯道:“来了。来了。”
我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老夫人好,梵帝冈可有趣?教皇可好?”
她笑呵呵说:“教皇好得不得了,他门前广场上全是鸽子,行人走不成路。”
“有没有去意大利转一圈?”
“想呀!年轻时和我丈夫年年都去参加狂欢节,现在楼上走楼下都累人。”她的精神很好,说话清晰,思路敏捷,也多亏了现代医学技术。
她父亲Syou就不同了。他的生命后期健康状况极差,可是医生却发现没办法给他移植器官。他的血液有病变。
她招呼我们坐下,茶几上已经摆满了精美的茶点,我才想起没有吃午饭。
“威尼斯也是个美丽的城市。”夫人说,“可惜愈加给淹得不成样子。他们的人也在搬走历史遗物了。”
“真是不可思议,玛莱巴正又通过一项填海条例呢!”
她问炳杰:“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每个人都觉得我们应该已经结了婚。
炳杰说:“老祖宗,”他们家人都这么叫她,“岚还年轻,我还要调职。不急。”
“你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说,“现代人都不愿意结婚,而政府还在不断出台婚姻保障法。”
写作人,说话也是那么富有情调。
炳杰笑:“老祖宗,我给你拿披肩去,已经入秋了。”他也怕这个话题。
他一走开,Rose夫人就问我:“最近可忙?”
“还好。”我答。
“病人可算合作?”
我笑了,这问题问得真巧。
“不。这让我非常苦恼。”
“也算是考验,林小姐是个有亲和力的女性,取得他的信任不会难。”夫人低头给咖啡加奶精。我借这机会回头望,炳杰正走进屋里去。
Rose夫人说:“他不知道。”
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炳杰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他知道了也没什么,谁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叫NRS的病毒。他若不知道我才稀罕。而Rose夫人什么都知道也不奇怪。她是Syou的女儿,她甚至可以朝见教皇。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你们对他都那么小心翼翼?”我问。
夫人笑出声来,“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他可曾为难你!”
“他以作弄我为乐。”我很委屈,“而关风似乎对我隐瞒了很多,我对事情原委一无所知。没有头绪,自然也非常被动。”
夫人轻轻拍拍我的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我们所做的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的。”
这我当然知道,人总要先维护自己的利益,再谈别人的生存。
“我一直在寻找他。”夫人说,“自我姐姐去世后就一直在寻找。我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证实。你也许不明白,林小姐,过去的事不如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你们认识?”
“有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