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官(26)

  节南有点按捺不住了。

  如此胡说八道,过份了啊。那个刘睿,是以闷葫芦之形态,降生到世上的,还要产婆拍哭,好么?

  她有他亲弟弟的亲口证言,还有她的亲身经历。每回与他待不过一刻时,她就开始觉得郁郁寡欢了。

  谁知道,季儿姑娘先打断,不过,不是不帮表妹,而是一致对外,“给公子见礼了。”

  然后俪娘惊出结巴,“姓王的……你……你……别吓人啊,这般凭空冒出来……”

  一道沙笑,一个男声,“今日暖阳,想是看书的好天气,一不小心却睡了过去,若非听见二位姑娘的声音,一时半会儿肯定醒不了。在下虽知这么绕出来,兴许会吓到姑娘们,不过总比悄匿某处,听了不该听的,这般没风度得好。”

  住在刘家,又是姓王的?

  王楚风?!

  节南眯起眼,手中不再投食喂鱼。

  俪娘声调陡高,“你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了?”

  “刘小姐似乎不明白,在下却看薛姑娘已经明白了,不如你们姐妹回后宅去慢慢说?这里离客居太近,时有管事小厮们出入,徒惹了不中听的闲言碎语。”

  慵懒,温吞,不觉犀利,却似蔑冷,较之那日马车前的对话,更凉薄一层。

  脚步声悉悉索索,渐远渐悄,然,节南眼眸冷敛,目光若双柄寒剑出芒。

  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嗯?

  哼!

  第19引 见者有份

  小园,如前,似静。然而,一旦警觉的猎物,就会变得敏锐无比,节南这回清晰听到了那人的呼吸。

  而她早该听见的,只是一时受了心思gān扰。

  他还在。

  那说明,他听了很多不该听的,不止适才一对表姐妹的话,还包括她的。

  但他不动,却是为何?

  节南把鱼食袋子倒空,丢进池子,无声抹净手掌,自岸石跃下,踏回花园的彩砖路,目光冷然一扫,很快找到了人。

  就在她喂鱼的岸石旁,一棵树后。

  一片衣角轻飘。一方雕纹镂金的玉玦,让兰花绦带之微dàng。

  她见过,这方红玉金玦,就佩在楚风腰间。

  可是,不怪她起先不察。他因大树背后好睡午,她又恰恰选了一块巢石,各自藏得太好,连视线一块儿挡了。

  树与石,相邻。

  如此近的距离,她即便只是自言自语,恐也逃不过“邻居”的耳朵,除非那是聋子。

  节南眼里压着一丝火气,懊恼自泄过多心底事,但轻笑出声,仿佛不以为意,“十……”想说十二公子碰上真巧。

  “这位姑娘,你我既然素不相识,又无人引见,这般私下见面并不合礼数。”红玉垂dàng,树后之人没有转出来会面之意。

  呃?节南刹时想到,她以小山的身份与王楚风结识,非桑家六娘的身份,而知道桑小山就是桑六娘的人寥寥无几。

  她立即背过身去,低眼讪笑,悄改了说话音色,“公子说的是,不过六娘方才喂鱼时的胡言乱语,怕扰了公子小憩。”

  王楚风话音里带丝丝笑气,无热络,也无嘲讽,只是儒雅到懒,“在下之前睡得极沉,直至让刘家表姐妹说话闹醒,方察觉有人在旁喂鱼,因此不曾听闻姑娘所言半字,姑娘大可安心。”

  “……”节南一怔,半晌回道,“那就好。”

  运气这种事,虽说她遇得不多,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公子继续睡,六娘告辞了。”不过,今日这运气,有点摇摆不定。

  她往来路上走出几步,又陡然转了身,目近凶光,狠狠盯着那棵大树gān,好一会儿。

  那里,那人,始终只给她,一片衣角一方玦。

  她还是狐疑得很,但又一想,若继续问下去,倒成自己瞎纠缠,这才作罢,加快了脚步离去。

  不过节南没瞧见,那人并未再睡,且在她踏出园子的同时,他就从树后走了出来,满目好笑,一抬手,竟抛玩起一块琉璃。

  琉璃打造光滑,映着园中景色。

  “终南节节望登高,岂知大山是小山。”

  有人过来,听得正好,笑啧啧,“我为如何过大王岭头疼,你居然还能跑得出诗兴,登什么终南山的?”

  他的语气立刻顽劣起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如你这般灵秀物,当撑天地四方,甘为擎柱,任我等不肖子弟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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