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鬼话(11)

王员外长得五大三粗满脸胡子,空着的面皮上还有一道蜈蚣疤,现在又被自己打的满身血,忽然露出这种柔弱求助的神态……说实在的,确实有点恶心。

江疏泉眉头微蹙,硬生生挪开视线,飞快的将来人打量一回,抱拳问道:“在下江疏泉,瞧姑娘不似中原人士,恕在下眼拙,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师承何处?”

这一二月内城中江湖人士明显增多,若是名门正派倒也罢了,只那些歪门邪道行事肆无忌惮,着实令人防不胜防。

可看这位姑娘……他活了三十年,就没见谁脑袋上是这个色,谁知道背地里都在干啥营生?

“我叫鹤鸣,”染头姑娘学他抱了抱拳,目光特意在还沾着血迹的折扇上流连一番,又直接问王员外,“闲话少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儿子就快没命啦,痛快儿的给句准话。”

唉,为了虚无缥缈的回家希望,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真是想想就烦躁。

王员外:“……”

姑娘你脸上的不耐烦能不能收敛下?

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都怀疑万一自己说个不字,对方是不是直接就会一巴掌扇过来。

王安身上趴着一只常人看不见的黑猫,不过巴掌大小,毛色如夜幕一般浓黑,没有一丝光亮,此刻正死死咬住王安的喉咙。

它似乎觉察到来自鹤鸣的威胁,微微抬起脸来,两只白惨惨的眼珠直勾勾盯着这边,喉间不断发出野兽的嘶吼。

一直跟在鹤鸣身边的莹娘被吓了一跳,“这猫好凶。”

窑/姐儿活的还不如只畜生,她往年见到野猫野狗时难免物伤其类,时常偷偷拿了饭食喂养。那些野物大多受过人类磋磨,凶悍异常,可跟眼前这只黑猫比起来,竟也可以称一句温顺了。

鹤鸣又朝担架走了两步,小五帝钱的威力显现,黑猫不得不松开王安的喉咙,凄厉的吼了一声,退开两步前身伏低,腰背拱起,浑身的毛都炸了开来。再然后,原本紧致完整的皮毛忽然出现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吧嗒吧嗒滴着血。

这才是它死时的真正模样。

同为鬼魂的莹娘倒吸一口凉气,瞬间猜出前因后果,“这,这是黑猫来寻仇!”

“啊,少爷,老爷,快看少爷!”

没了黑猫撕咬,王安的危机自然解除,可落到外人眼中,就是鹤鸣为取信于王员外出手了。

“神了!”

“不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吧?”

“我看像,你才刚没听那姑娘说什么吗?”

“哎,我好像听见猫叫了……”

王员外二话不说翻身就拜,“还望仙姑施以援手,王某感激不尽!”

鹤鸣心安理得受了他的礼,“我叫鹤鸣。”

王员外愣了下,立刻改口,“鹤姑娘。”

鹤鸣点点头,看向神色复杂的江疏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回过神来的江疏泉闻弦知意,甩手将折扇挽了个花儿,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姑娘若不嫌弃,且往里头一叙。”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鹤鸣面前游戏页面似的进度条轻轻动了下:

江湖声望:3/1000.

作者有话要说:鹤鸣:“我染头,我烫头,但我是仙姑……”

第六章

东道主江疏泉将鹤鸣和王员外等人请入后堂,几个人分主次在两溜儿大扶手椅上坐了。王安就放在鹤鸣脚边,虽还是昏迷不醒,但见他面色如常、气息匀称,想来暂时没有大碍。

经过刚才那么一出,王员外再不敢怠慢,又朝鹤鸣行了一礼,“鄙人王友德,地上那个不争气的是犬子王安,还望鹤姑娘施以援手!”

鹤鸣看着他宛如凶杀现场受害者的模样,满脸嫌弃中还夹杂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惊恐,“江大夫?”

草草草他还在飙血啊喂!这样下去真的不会死吗?

江疏泉哼了声,喊人进来替他包扎。

王友德救子心切,闻言胡乱在身上一抹,“我不碍事,仙姑但说无妨。”

然而话音未落,他的血就流的更欢了。

鹤鸣:“……”

玉壶堂的人动作还挺麻利,江疏泉的话传出去没多久,一个小学徒就夹着药囊进来,简单看过之后撒了药粉,取出纱布将王友德结结实实捆了一圈,然后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只小算盘,当着面打的噼里啪啦响,“上等金创药一瓶,纱布两捆,青石板砖一块,后期清洗血迹的人工等费用共折算五两八钱。”

王友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石板不是我击碎的!”

对面喝茶的江疏泉从茶杯后面熟练地发出一声冷笑,头也不抬道:“送客。”

王友德:“……六两,不用找了。”

鹤鸣麻木的听着这一番对话,又抽空教育莹娘,“听听,知道我是多么厚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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