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圆梦录[重生]+番外(9)

作者:绘画 阅读记录

冷懿生勉强地呼吸,胸口剧烈起伏,压抑地呜咽着。看见他那杯酒,浑噩已久的她恍然大悟,却又不知悟了什么。她泪流满面,低低哀求道:“不要……”

罗韶没有再说什么,信王上前一步,蹲下身,似笑非笑地凑近冷懿生,执起她的下颌,强迫她偏过头去看。烛光为她照明,案桌后的人影仍在,冷懿生瞳孔紧缩,忘了呼吸。只见那人一动不动,脑袋微微倾斜,在黑暗里犹显惨白的脸庞上,眼睛静静紧闭,唇角一抹殷红格外妖艳,如雪中落梅,诡谲而凄凉。

“看见了吗?那是太子殿下。”兰礼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只有玩世不恭的揶揄戏谑。

这便是冷懿生第一次见到太子兰贺,也是最后一次。

太子已薨,她的死期也不远。

“是你的夫君……毒害了我的七弟,毒害了当朝太子,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兰礼将冷懿生煞白的小脸转过来,逼她凝视自己,修长的手指玩味地摩挲她脸上的泪痕,笑意不减,“你是他的妻子,该怎么为夫君分忧解难,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至此,罗韶蹲下身,将毒酒送到冷懿生面前。

他道:“懿生,喝了吧。”

冷懿生心魂颤栗,抖动的小手仿佛还想做点什么挽救,蓦地还是放弃了。

漆黑的大殿里一片死寂,针落可闻,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在这一刻难得找回被多次磋磨恐吓而消散的冷静和理智,也像终于得到了尊严。

她接过酒杯,含泪一饮而尽,酒杯也从手中滑落,掉在裙裾上。

兰礼满意一笑,冷懿生也笑,冷冽如清泉,“就算我顶罪,罗韶是我的夫君,他,乃至罗家,都难辞其咎。”

兰礼嗤一声笑得肩膀微微抖动,站起身,负手而立,带着嘲讽道:“你不是顶罪,罗韶与太子之死也没有任何关系。说到底,这不过是个红杏出墙的淫/妇和夺臣妻的骈夫太子双双殉情罢了。这种丑事传出去只会让陛下丢脸,他老人家绝不会深究的。”

冷懿生脸色僵硬,难以置信地瞪着兰礼,又瞪着罗韶,也不知是一时气血攻心还是毒酒作祟,她呕出一口鲜红,颤声道:“你……你们……你们……”

胸口怒火熊熊燃烧,可她无从发泄。乖巧温驯卑微隐忍了一生,到了最后,忍无可忍,她也不知道除了忍还能怎么办。泪水溢出眼眶,飞快流下。她哭起来,五脏六腑疼得仿佛被撕裂,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腐烂破碎不堪,血水在翻腾,脓包在爆裂。她不甘地发出尖叫,却只是短促软弱的一声,没有半分力量可言。

最后她倒在地上,倒在这两个真正的苟且之人的脚边,看着重影的靴头,她终于知道,在一次又一次地怯懦退让之后,她连挣扎都不会了。

“罗韶……”

她哆嗦的手无力攀上罗韶的袍角,罗韶低头睨了一眼,余光却见兰礼微微一笑的神情,眸底讳莫如深。只是看着兰礼这样,他就没来由感到心慌,不由得甩了一下袍角,反将结发妻子瘦削的小手踩在脚下,疼得她发出最后的呻/吟,呜咽呓语。

“罗韶……”

已经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再不叫他表兄了,也从不叫相公,而是大逆不道地喊他的名讳。

她快死了,所有的力气似乎都用来连名带姓喊着罗韶,悲戚的声音不带希冀和柔情,只有一生都发作不出的怨、恨、怒。

光是听着,罗韶便感到烦躁,他冷笑一声,反击似的讽刺道:“冷懿生——还真是被冷落一生。”

这么说还不够,他又蹲下身掐住她的脸颊逼她望着自己,“虽然你要背着和太子殉情的罪名,但可惜你还没法和他葬在一起。冷懿生,待我休了你,你便只有乱葬岗可去了!”

懂了

死而回溯的第一夜,冷懿生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入睡了,又在噩梦里惊醒,被窝里的暖手炉已冷,她像躺在冰床上,睁着一双眼睛浑身无能为力地颤栗,泪水滑入鬓边湿凉一片。

这一辈子竟是不同了。白天,她还有一刹懊悔没拦下马车,虽然拦下后也不知如何告知对方,五年后他会被毒害。晚上,她就要嫁给他,当他的太子妃。

冷懿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太子的声望在外人看来,就像她所认识的信王,可怖至极。嫁给太子,还真不如嫁给罗韶,至少有过经历,知道会发生什么,好好谋划一番也许能避开死亡。

可要嫁给太子,潜在的麻烦太多了,他的脾性、疾病、身份等等都是威胁,上一世他能活到二十几,这一世呢?且不论信王这个野心勃勃的夺嫡者,皇帝竟将她一个低微的将士遗孤赐给自己的嫡子当正妻,显然是没打算让嫡子日后顺利继位,否则堂堂皇后怎么能是一文不值的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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