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有答。

但是，女人却看到一滴晶莹的泪水从他平静无波的眼角滑落，在夜色中微微闪光。

她长叹一口气：“没错，白蓉即是白绒绒，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所有的一切都曾真实发生过。”

她静静地等着，身份已经亮明，曾经叱咤风云的妖王也恢复了记忆。

无论是质疑也好愤怒也罢，她都做好了解释一切的准备。

可是，男人声音低沉沙哑，他只是问道：“绒绒什么时候恢复记忆？”

女人一愣：“等到她能够接受过去发生的一切的时候。”

由于不忍心，她都不禁道破天机：“很快。”

她看到男人攥紧了拳头，伤得自己血流如注。

她只能叹气，尽管替他们感到万分遗憾和无奈。

“我说过，没有用的，她终有一日会想起来一切。想起你们因为她对你的救命之恩而走在一起，又一起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渡劫，而最终，你却没能爱上她，反而对她厌恶至极，以至于她心灰意冷，绝望地自尽而死。”

第113章

白家夫妇是意外离世的, 生死弥留之际，白父回光返照，撑着最后一口气, 不甘心地叮嘱泪流满面的女儿。

“绒绒，爸爸很抱歉不能够陪你长大。到了沈家之后, 你一定要乖乖听话, 叔叔阿姨一定会保护你的，他们也是唯一能做到护你周全的人。”

懵懂无知的小女孩被突然发生的一切吓坏了。

她只知道爸爸妈妈永远离开了她, 往常亲切友好的人看向她的目光变得阴沉贪婪, 正如父亲所说，沈家的叔叔阿姨是唯一始终如一的人。

别人不会在乎她不过是一个刚刚失去父母的可怜的孤儿, 他们只知道她的背后潜藏着自己想要的名利。

当一句句珠心之语如刀子一样向小白蓉扎来时, 她愈发地害怕, 只能紧紧抓住沈家人的衣角, 怯生生地躲着。

沈家长辈信守承诺, 将小白蓉接到家中。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就发现不对劲，原本像小公主一样小姑娘不再活泼敢言, 本该叽叽喳喳的年纪却总是心事重重。

后来, 还是佣人们心疼, 偷偷跑去告诉方絮, 新收养的小女孩总是与他们抢着干活，费很大力气做完了事, 还不敢让大人们知道。

他们还暗示方絮, 会有来沈家的客人趁沈家人不在场的时候悄悄与女孩说话，向她打探情况，态度……与对待他们这些佣人们一般无二。

如果女孩拒绝回答, 他们还会用小孩子不会懂的奇怪的语气提起白家夫妇。

方絮听说后，几乎气得发抖。

沈家来来往往的客人不多，但也绝不算少，尤其是小白蓉入住沈家后，更是有许多人打着关心小孩子旗号，以白家夫妇的故交自居，主动上门。

她听到这样的理由，更是无法拒绝，还特意给他们留出空间，因为她也看得出来，小姑娘沉浸在伤痛之中，一时间对他们都无法亲近。

万万没想到，竟是给了那群龌龊的人钻空子的机会。

所幸，为时不晚。

从此之后，沈家干脆闭门谢客，反正，以他们的地位，也不怕得罪什么人。

但是，小孩子也不能总是被关在家里，所以，沈家会亲自挑选一些品行得当的家中有同龄孩子的世家，嘱咐他们带着孩子一同前来。

也就是在这时，“幼时”的古里进入了沈家。

小白蓉可怜又可爱，沈家这次没有放松警惕，在暗中观察者孩子们的相处，察觉到不对劲，就会将小白蓉拉开，然后再也不会邀请心机深沉的家庭来聚会。

他们亲眼看到，同样是小孩子的古里聪明地揪出了想要欺负人的坏孩子，将小白蓉护在身后，还重重地教训了他们。

虽然手段有些狠厉，不太像这个年龄的孩子能做出来的事，但却是唯一一个对小白蓉这么好的。

而小白蓉，也很依赖这个叫古里的小女孩。

正好，沈家与古家的关系不错，古家人又有自己的信奉，他们比较放心。

而这一切发生时，沈明还是一个小小少年。

他对家庭新成员并不排斥，也理解她加入的原因，只是天生性格原因，也不会多么亲近罢了。

他对小白蓉是有恻隐之心的，小姑娘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尤其是当她用那双黑曜石一样晶莹的大眼睛看向他的时候，他一向平静无波的内心竟会微微颤动，就仿佛被纯洁轻软的羽毛扫过。

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星辰。

他甚至难得暗自考察证实过才放心，小姑娘的新朋友真的会在想要欺负他们的人面前保护她，即使是对方是她们两个女孩子打不过的被娇宠的坏小子。

父母不止一次感慨，之前白家叔叔阿姨还在的时候两家就曾半认真半打趣地商定过娃娃亲，如今白家只剩下女孩一人，还住进了沈家，他们反倒更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