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出于对小白蓉的怜爱，另一方面，三个长辈支支吾吾，或是假装咳嗽，或是转移话题，但看他的眼神，多少都带了点恨铁不成钢亦或是……嫌弃。

沈明早慧，哪里不懂他们的意思，他们分明就是觉得他感情淡漠，对世间万物都兴致寡淡，担心他孤独终老。

他知道，几位长辈不会逼迫他和小姑娘，只要他们中任何一人不愿意，这场娃娃亲都不会真的变成两人之间的枷锁。

但是，每当他对这个玩笑一样的约定感到不屑时，就会忍不住想起那双闪闪发光的世间最美的眼睛。

这样一来，这门没头没脑的亲事倒也不是那么让他鄙夷了，况且，他难得遇到一个不那么厌烦的人，甚至可以说有一丁点好感，如果这样的荒唐能够保护她的话，他也不介意保持沉默，不在外人面前否认这件事。

左右，别人说什么想什么，都与他无关。

可是，没想到不知何时，他惊讶又失望地发现，这个女孩也会落入世俗的尘埃之中。

不，她比那些世俗之人还要可恶。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有自己要做的事，与女孩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少。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隐隐的怜爱和来之不易的好感开始变质。

或许，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智商远超过常人的沈明灵敏地察觉一切。

渐渐长大的女孩终于能够鼓起勇气主动找他讲话，只是那看似楚楚可怜莹润闪光的双眸深处，却潜藏着浓浓的不安与占有欲。

和那些贪婪自私又欲壑难填的世俗之人一模一样。

令他感到厌恶。

不过，他记得那双眼睛原本的样子，心中存有一丝希冀，或许，她只是一时为现实所惑，或许有一天她会变回去。

他不再对她与别人不同，但依然没有当众否认过那可笑的娃娃亲，左右成与不成，谁也奈何不了他，可如果白蓉失去这一层可笑的保障，却会寸步难行。

事实终究让他失望了。

女孩没有变回原来的样子，反而变本加厉，愈发无理取闹甚至是骄纵跋扈。

她整日无理由地缠着他，将他视为占有物也就算了，竟然还自以为是、傲慢瞧不起他人，连基本的责任意识都没有。

只一味地追随着他，既不为自己负责，得到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之后，也不对团队负责、对工作负责。

沈明慢慢不再对她抱有希望，但因着对以往的怀念，还有对沈家长辈的顾忌，他还是心慈手软，没有将商场上的雷霆手段用在白蓉身上，将其彻底打压，但总之，不会像再由着她的性子乱来就是了。

白蓉已经看不到曾经的模样。

她不讲理，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明明是自己的问题还情绪崩溃，满心委屈。

这样的作为，在她费尽心机才挤进来的娱乐圈，遭遇网络暴力是必然结果。

沈明没有再过多地关注她，只是见招拆招，该惩罚惩罚。

直到有一天，特助惊慌失措地跑进办公室告诉他：“沈总，白蓉小姐出车祸了！”

他当时下意识心头一震，理智很快恢复后，却只是严肃地紧密薄唇，冷淡地问：“叫救护车了吗？”

“……已经送进医院了。”

“等出了结果再告诉我就好。”

特助心情复杂地离开，沈明望着身前的工作，静静地失神了片刻。

他想，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当做玩笑，这样的人已经无可救药了。

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猜测，如此惨重的车祸，白蓉竟然毫发无损。

他冷笑，果然，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别人上钩。

……

木屋里，沈明已经站起身，他面向屋外，凄冷的月光照进他幽深的双目中。

里面，是绝境求生时都不曾出现过的绝望，如今，更是隐隐可见毁天灭地的杀意。

薄唇勾起一抹冷笑。

“为了长久的相守，我愿意遵守天道法则，求劝绒绒与我一起到异世界去渡劫，可是结果呢？只一个漏洞就几乎要毁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还给她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既然如此，那我凭什么还要遵守那些所谓的规则？”

“你！”女人惊骇。

沈明已经恢复所有的记忆，作为曾经的妖王，他的法力已经达到顶端，在灵界时也是压得不能再压，一直在等待弱小许多的兔子精一起渡劫飞升。

这样几近飞升的大妖，若是疯狂起来，是有把天捅个窟窿的本事的。

而她，正是负责掌管下界渡劫飞升的神，化作黑蜘蛛的身份，存在于灵界的各处。

那时候，所有妖精都恐惧她、排斥她，因为无知而将她视作异类，只有小兔子精愿意帮助她、亲近她，不带有任何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