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首辅的早逝童养媳(296)

与此同时,天香楼里,徐宴拿到了一份名册。

六月中,窗外树上的知了吱哇吱哇地吵得人心浮躁。徐宴端坐在桌案后面,垂眸凝视着这名册上的人名儿。其中大多数已经被晋凌云当场赐死。

他目光落到倒数第三倒数第十个上,一个叫云秀,一个叫芳儿。两个人都是晋凌云身边得力的人。一个还在晋凌云身边伺候,一个见了血被吓唬得神志不清,人被送出公主府。如今人已经不在京城,疯疯癫癫地被娘老子带着一道去荆州投奔亲眷了。

“除了这些人,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徐宴的嗓音仿佛这桌案上的青烟,缥缈又无情。

桌案的正对面坐着一个圆脸的中年妇人。

这妇人不是旁人,正是长公主府的掌事嬷嬷吴嬷嬷。十多年前皇后拨给晋凌云跟着她出嫁,之后便一直在晋凌云身边伺候。不过跟了晋凌云多年,就只认白皇后一个主子:“有,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奴婢给糊弄着放过了。如今人已经出府,不在府中了。”

徐宴缓缓地将名册合起来。

修长的手指点在桌案上,一下一下地发出嘟嘟的声响。这是徐宴的习惯,他思索的时候总是手指不经意地敲击。他思索了片刻,又问道:“尸体还沉在长公主府的池底么?”

“还在,”吴嬷嬷毕恭毕敬道,“长公主自那日杀了人,便命人连夜将池子给填了。去年年底之时,还特特找人移植了一片红梅。红梅种下去,大雪盖下来,满园飘香。如今半年过去,那片红梅树越长越好,长公主显然已然忘了这片梅林底下埋了人。”

徐宴淡淡地笑了一声,对此不置一词。

晋凌云的行事作风,他不做评价。上位者似旁人的命如蝼蚁,早在双门镇有人为了一套衣裳差点没把苏毓打死这事以后,徐宴就看透了这一点。

“劳烦嬷嬷费心,将所有涉及此事的人名册,以及住址。能够尽快查出来的,尽快给我。”盛成珏的这事儿不难查,难的是如何不牵连皇后将事情给捅出去。如今这长公主还是皇后的亲生女,不管她所作所为是否是故意,皇后都逃脱不掉被盛家人憎恨的结果。

除非将晋凌云的身份揭穿,但盛凌云背后站着武德帝。况且,白皇后根本不愿苏毓卷进来,能瞒得住一时是一时:“若是有办法拿住人,最好将这些人都藏起来。”

这事儿不难,吴嬷嬷本就是长公主府的管事,这事儿她过问不过是张张口的事儿。她此时看着眼前俊美无俦的年轻人,心里翻江倒海,是与未央宫关嬷嬷一样的激动。

吴嬷嬷与关嬷嬷一样,早年是在未央宫伺候的。一左一右,都是白皇后从金陵带上京城的。本就是她自幼一到长大的婢女,入宫以后便成了嬷嬷。这些年,她跟在晋凌云身边,是为了照看主子的女儿。比起关嬷嬷听说长公主荒唐,她却是亲眼见证了长公主的荒唐。

骄奢淫逸,铺张浪费,还整日里折腾些神神鬼鬼炼仙丹的东西,最是难缠不过。这般也就算了,只要不过火,左右皇家和盛家也供得起。但她偏偏就是不拿人当人看,明目张胆地强抢俊美男子入府。当着驸马的面儿与面首谈笑风生。别说驸马那般傲气的男子会受不了,就是她们看了都觉得伤风败俗。

说起来,当初皇后就是怕晋凌云没规没矩才特地将她给了晋凌云。原想着替晋凌云收拾烂摊子,顺道管一管她的脾性。多年照看下来,吴嬷嬷却没法对这公主生出一丝爱屋及乌的怜爱。

这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天生坏种,旁人的命都是蝼蚁。

原本以为好竹出歹笋,吴嬷嬷都麻木了。如今突然惊觉晋凌云不是自家小主子,她鼻子就忍不住发酸。自家主子磊落了一辈子,果然不可能生出个这样的坏胚子。

“姑爷放心,”知道这位是正主的夫婿,吴嬷嬷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办事,“奴婢省得。”

从天香楼出来,徐宴便折去了冀北候府。

半个月前,林清宇与友人京郊赛马,不慎从马背上摔下来。他那匹养了多年骑惯了的良驹踏月不知被人喂错了什么东西,横冲直撞地发疯。

林清宇那边才冲进林子就被疯马甩下来,生生踩断了他一条腿,踢断了四根肋骨。

一身血的林清宇被抬回冀北候府,已经进气少,出气多。

老冀北候夫人李国夫人当场便吓得昏过去。索性林清宇这人命大,没死。高烧烧了四五日,幽幽地又醒过来。一条腿被踩得骨头都粉碎了,如今人躺在家中下不来榻。冀北候夫人如今宫也不进了,丧气话也不说了。整日里就在府中守着儿子,哭得跟天塌下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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