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绛玄听完,没有说话。
他们往人群稀落处走,眼前的转角走过,正好来到一条背街。街道临河,尽头处还有一座凉亭,闻灯当即落到街上,走进亭中。
“你以前在的那个地方,也这样过上元节吗?”步绛玄在闻灯身侧问。他把闻灯随手搁下的提灯拿了起来,和自己手里的玉兔灯并排,再从手心里释放出灵力,让它们渐渐上浮,“挂”到半空中。
闻灯趴在栏杆上,抬头看着悬空的两盏灯,无声笑了一笑,说:“我们那里过元宵节,过得没有这里‘张扬’,一般而言,就在家里煮一锅汤圆就了事。但在某些地方的确有灯谜有庙会,能吸引一种游客过去赏玩,不过我很少去。”
“为何?”
“这种节日,我通常都要去演出。”
“演出?”步绛玄重复着他话里的字词,“你演什么?”
闻灯转过身来,笑看着步绛玄,“我在那里学的也是音乐,打小云游四海,到各处参加表演和比赛。”
“吹笛子?”
“一般乐器都会,系统学过的是钢琴和小提琴,这两样中,钢琴更好一些。”
“钢琴?”
“你让我想想,要如何给你说……”
头顶的圆月,悬浮半空的灯盏,光辉相交相融,散进闻灯带笑的眼眸中,揉成一条轻缓流淌的明河。他给步绛玄解释了许多东西,说完之后,慢慢将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眯起,伸手在步绛玄胸口上点了几下,道:“我发现你对我们那个世界很好奇。”
“我们那个世界。”步绛玄低念着,撩起眼眸,“不可以好奇?”
“当然可以。”闻灯大大方方比了个手势,“凭我俩的关系,你想了解哪方面都行,我不会对你藏私。”
听他如此说,步绛玄便继续问:“你是如何过来的?”
“坐飞机飞过来的。”闻灯道。
步绛玄从前听闻灯说过“飞机”,是一种类似云舟的出行工具,但消耗的并非灵石,而是其他东西。但他不认为凭借这样的工具,便能破开时空间的阻隔。
闻灯看出他的疑惑,摊手说道:“我也不清楚为什么。那天天气状况其实蛮好的,艳阳高照,飞机升空后也不太有气流颠簸,我坐上去就开始睡觉,然后眼睛一闭一睁,就到这里了。”
步绛玄敛下眸光,思忖片刻,说出一个地名:“乌龙寨?”
“你这都能看出?”闻灯瞪眼惊道。
“猜的。”步绛玄道。
闻灯表情垮下去,冲他挥舞拳头。步绛玄顺势握住这人的手,手指和他相扣,语带不解问:“为何在那时打探我的消息?”
“你这也能知道?”闻灯又是一吃惊。
步绛玄:“你们在山上说话,声音很大。”
闻灯:“……”
“怪我初来乍到,没太防备。”闻灯叹了一声,又哼笑一声,朝步绛玄靠近一些,捏起他挂在腰间的那枚以玉石和日暖轻烟石制成的联络玉佩,在手心里把玩。他半开玩笑道:“我来的时候,模模糊糊有个人对我说,这里有个人叫步绛玄,从小到底是都是一个人,过得很孤独,孤独到像是在赎罪。我于心不忍,就来打探你了。”
他说完笑了一下。
步绛玄注视着闻灯,良久过后,抬起手指轻碰他的脸颊,将人抱进怀里。“谢谢你,愿意到我这里来。”他声音温沉。
“不客气。”闻灯笑道。
步绛玄慢慢亲吻闻灯的侧脸,吻罢拉起他的手,左右一看,将一枚白玉戒指推到他左手无名指指根上。
这玉玉质通透,触手细腻,在月色下泛起盈盈的光。
“你怎么这么多戒指?”闻灯手指动了动,抬头看着步绛玄的眼睛,“你不觉得都戴一只手上,会显得这只手很笨重?”
“右手握刀,不宜有饰物。”步绛玄解释道,“这里面是聘礼。”
“你还真给啊?”闻灯挑了一下眉,将神识沉进这枚戒指里。这里头分门别类放满了东西,排得规规整整,很有步绛玄的风格。闻灯大致看了一圈,总觉得一些东西曾在步绛玄自己的空间法器里见过,问他:“……你不会把你所有的东西都转移到这里面了吧?”
“我自己留了一些必要的。”步绛玄道。
“你像一个把工资卡银行卡存折都上交老婆的老公。”闻灯低声嘀咕着,拍了拍步绛玄肩膀,继而拉住这人领口,将人拉低一点儿,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弯眼笑道:“可我上次娶你,并没有下聘。要我补上吗?”
步绛玄伸手扣住闻灯后脑勺,贴着他的唇,轻声道:“把你给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