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君心(古早.狗血)(97)

作者:一窗明月 阅读记录

  她半阖着眼,透过白净的窗纱,望着窗外的簌簌鹅雪。

  兰枝撩起紫烟沙帐,从暖阁中走出,“殿下。”

  她唤了一声,把手中的碧玉鼻烟壶凑到月兮的瑶鼻下。

  月兮轻嗅,眼睛缓缓睁开:“我好多了,你不必担心。”

  “殿下,陛下来了,已到宫门口。”

  屋外传来若袖嬷嬷的声音。

  兰枝望向月兮,只听她又道:“让陛下回宫去吧。”

  “殿下,明日是除夕,要不,您见见陛下吧。”

  兰枝看着她如抱了个圆球的腹部,眉头紧锁,劝道。

  自从她们搬来凤仪宫,殿下便每日都闭门不出,也不再见陛下,日日将自己锁在屋内,不是睡着,就是卧在此处看着窗外的景色。

  整整七个月过去,陛下每日都来,而殿下却没有一日愿开门去见他一面。

  有几次陛下趁殿下睡熟,悄悄进了暖阁中照料看望殿下,谁知孕中的女子睡眠极浅,竟将陛下抓了个现形。

  随后殿下便是昏迷,伴着昏迷的天数越来越多,陛下也就再不敢轻易进殿,来见殿下,只命玄朱和太医院紧盯着殿下,还把自己宫中的主事嬷嬷也调到了凤仪宫。

  如今殿下即将临盆,这精神是愈发不济,而她与陛下之间的龃龉却一直不见化解……

  这么如何是好啊!

  不过明日就是除夕了,是个阖家团圆的大日子,说不定殿下心一软,就……

  “不见。”

  月兮下了榻趿鞋,因有孕在身,她看不见脚下。兰枝的想法落空,暗暗叹了口气,蹲下身来,为月兮细细穿上绣鞋。

  月兮扶腰站起来,由兰枝搀着,往里间去了。

  宫外白雪漫漫,李浥尘立在凤仪宫的门外,他衣着单薄,纯黑大氅下仅裹着一件墨袍,常幸在身后为他撑起一把桐油伞。

  伟岸的身姿挺拔,伫立在皑皑白雪之中,冰冷的雪水渗入他的鞋袜,而他浑然不觉。

  北风呼啸,一把伞根本没法抵挡暴雪,冰霰渐渐附着在他的下颌和衣上,李浥尘微微抬头,望向凤仪宫高高的墙檐。

  四年前的一段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是个草长莺飞的阳春三月,那时他还在京中为质,住在听雪堂,一日他休沐不用去上早课,闲暇之余便在院中作画。岂料高墙上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他抬头一瞧,见一姑娘趴在檐上,鼓着水润的双眼望着他。

  “哥哥,可以过来帮帮我吗?我……下不来了。”她道。

  这姑娘他眼熟,前几日在武场,他见过她,她还说自己是个女将军,怎的女将军会连一个小小朱墙都翻不过?

  他嗤笑一声,不再理会她,继续绘着笔下的画。

  她在墙上待了好一会儿,最终沿着高墙旁的一株梨树上慢慢爬了下来,她走到他的案前。

  他本以为,像她这样的贵女,少不得要对他兴师问罪一番,却不想她竟一点也不恼,还夸他画的梨花好看极了。

  她告诉他,还有一种花,比梨花还要美,名唤:“雪魄”。

  当时的他不知,自那以后,他们二人的命运紧紧缠绕在了一处。

  头顶的桐油伞在寒风中瑟瑟颤栗,常幸快要支撑不住了,李浥尘收回思绪,伸手接下一块棉絮,“常幸,你去一旁避雪罢,朕不需要伞。”

  “这,陛下……”

  “这是命令。”李浥尘道。

  “是。”

  桐油伞撤去后,雪霰彻底落满了他的发,李浥尘忆起数月前,月兮也在冷如冰窖的大殿中等了他近三个时辰,他肆意晾着她,羞辱她。

  如今该轮到他了。

  不知站了多久,夜已深,白雪雱雱一直未曾停下,李浥尘已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冰雪人,黑长的眼睫上都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宫人们清扫宫道时不敢往他身边去,他脚下的积雪,都快要没过膝盖了。

  “主子,长公主和江家谋划夺宫,就在今晚。”玄褐在他身后,单膝跪地道。

  眼前之景常有,玄褐已见怪不怪。

  前方传来碎冰的脆响,李浥尘回身,睫上冰雪掉落,寒色映入他泠泠冰眸中,让人望之生畏。

  “按计划行事。”他冷冷道。

  “是,主子。”玄褐离去。

  “哐当——”

  此时,身后传来开门声,李浥尘踅身,看见门后立着一名女子。

第50章 谋反 要生了。

  是兰枝。

  她手上提着一只七彩祥云琉璃宫灯, 踏着雪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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