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宁一清二十年前的记忆明显已然过时，如今的掌门的确仍是清眠道人，只不是早已不是宗师，而是大宗师。虽然信息有些过时，也未妨碍他的确猜对了。

轲珖点点头，他的确要杀清字辈的人，若非打不过，最好连掌门清眠一起杀了。

江百谷站在中间干看着宁一清与轲珖一来一去地说话，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你疯了，杀了清字辈的人，蜀山派岂能罢休，会挑起战争。”

抱一城与蜀山派同是修剑道，抱一城却独占中原得天独厚，长久以来稳坐天下第一大宗，蜀山派只能屈居第二，尤其是如今的掌门清眠道人，野心勃勃早已不甘居于人后。只是正派之间讲究师出有名，无缘无故挑起战火便失了先机，因而多年来两派虽小有摩擦，仍能维系着表面的平衡。

轲珖身为抱一城的菊长老，杀了蜀山掌门同辈的人，抱一城和蜀山派多年维系的平衡也会被打破。

“我不杀他，两派也无法再和平相处了。打就打，难道还怕了蜀山？”至少杀了他，可以保全宁贞。自从二十年前蜀山掌门纵容那人胡作非为时就该想到，两派会因此你死我亡。

轲珖只身在此，抱一城的人一个未动，自然是有另外的安排，此刻西北境已屯兵备战。抱一城与蜀山派的一战，即便没有宁贞被囚，没有轲珖刺杀，也迫在眉睫了。

西南境和西北境要开战？他们穿过西北境来到西南境，一路是按照吕燕卿安排的路线走的，刻意避开了要塞关卡，可即便是非要塞处也能看出秣兵历马的迹象。起先江百谷以为是自己多虑，此刻结合轲珖的口气，不难猜想。

“此人该死？”宁一清忽然问道。

“为非作歹，害人无数。”轲珖咬牙切齿。

宁一清看向江百谷，用眼神询问他师弟的评价是否客观。江百谷知道宁一清不会轻易杀人，也不会轻易同意别人杀人，但还是点了点头。轲珖自幼在宁一清的言传身教下，修剑道却毫无杀心，虽性情易怒但轻易不动杀机。能逼得他如此，只怕这八个字都是轻了。

“小院里的防卫如何？”宁一清继续问。

“没有防卫，只有一个结界。”轲珖想了想，那个结界看上去也并不厉害，主要是那个死孩子不肯走，“救人不难，只要绑了他带走就行。”

“我留下救人，阿谷可以陪你去。”宁一清道。他如今虽灵力仍然低微，但对法器红线已逐渐熟练操控，更何况还有帮手在。小狐狸的红线若是操纵在灵力高强之人手里，只怕捆个大宗师都不在话下。

“不行。”江百谷立刻拒绝，他一刻也不想让宁一清离开自己的视线。可是收到宁一清投来的目光，他又无法理直气壮，如今看来这的确是最好的安排。

轲珖看了看天色，有些着急，时候差不多了，那人也快从蜀山出来了。关宁贞的那座小院，与蜀山相隔一段路程，他就要在这段路上伏击那人，既离了蜀山的势力范围，又未到小院结界，时机稍纵即逝。

“我和你去。”江百谷斟酌道，相对来说救宁贞应当是安全些的，他和轲珖速战速决，耽误不了多久。

“不行。”轲珖看了看宁一清，拒绝道。师尊死的时候宁贞虽还未出生，但从小看着画像供奉，怎么会不认得呢。若是之前倒有可能因为这张脸乖乖跟着走，现在只怕最不想见到这张脸。

“那就一起，等那人到了小院，杀人救人一起来。”江百谷厉声说道，如今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他们师兄弟二人联手杀不掉的。

“不。”轲珖的语气更加绝望，“不能让休明看到。”他已摸不准宁贞到底怎么想的，但不管怎样，这是他私自的决定，宁贞不必知道。

“到底是什么人？”江百谷已经完全不明白，难道宁贞还要维护那个囚禁自己的人？

“你放开我，此刻他应当已出来了。”轲珖心里着急，可还是尽量放缓了语气对宁一清说道。

“我去！你要杀谁？你和宁贞回无生门等我。”江百谷不等轲珖拒绝，“别忘了你的身份，即便要开战，也不能授人以柄。”但是江百谷不同，“无生门要杀谁便杀谁，更何况还隔了西北境。”

轲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的确是最好的安排。蜀山派与无生门隔了西北境，如今便是隔了抱一城。蜀山派若要攻打无生门必然要跟抱一城借道，借道发生了龃龉，抱一城为维护自己的领地做点什么都师出有名。

“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去冒险的。”轲珖低垂了头，他的师兄，从小对他就是极好的，即便后来自己处处冒犯他，他也只是嘴上龃龉两句。练功累了，石桌上还是总会有自己爱喝的果茶。天水峰有了小厨房后，石桌上总会有各色的甜点，师尊爱咸鲜，三个人中爱食甜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