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别……生气，快好了。”被瞪了一眼的江百谷哆哆嗦嗦地解释，真的快好了，后面没了，后面的事他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无从想象。虽然他有一通无处宣泄的邪火，可他也不知该如何做。没有想象，大约幻境只能到次为止了。

那他可太小瞧小狐狸了。这是后话，且先瞧婚礼进行时吧。

两个喜婆又捧来合卺酒，缠了红线，分递给两人。江百谷喝得美滋滋，这又苦又甜的味道像极了他眼角的泪。宁一清却一口也不敢喝，假装抿了一抿。他没喝过酒，不知喝了会不会醉，若真醉了又如何与小狐狸斗法。所幸喜婆好似没发现，并未影响幻境继续发展。

喝完合卺酒，又上来一个婆子将二人的喜袍系在一起，嘴里念念有词地祝福，又拿了红线，绑上二人的头发，缠了几道，拿着小剪子剪下来放在早已准备好的香囊之中。

宁一清打了个哈欠，看着喜婆将香囊掖进并列放着的鸳鸯枕下。自从进入幻境，他越发的燥急，再不出去，只怕今次果真要着了媚术的道儿。

小狐狸在幻境之外磕着瓜子津津有味地品评：“这幻境可全是你徒弟搞出来的，这点事还不至于我施展媚术。”而后又嘿嘿一笑，“媚术在后面等着呢，包你满意。”

不过这些事江百谷并不知道，现在的宁一清也不知道。江百谷只记得他的幻想到此为止，剪下头发之后，喜婆将他二人的手实实在在地交叠在一起，宁一清趁机紧抓住他的手，还撒气般狠狠地拧了一下。幻境就此破了，等他再醒来，就是在抱一山山脚下的马车里。

“那是什么？”宁一清极目远眺，未看到什么橙色的光球，倒是看到在半山路上一道白光一闪而逝。

二人到幽都山时已是夜里，虽说那只小狐狸出手从不分白天夜里，但山路难行，敌暗我明，江百谷本是打算明天一早再进山的。

宁一清此刻已朝那一闪而过的亮光而去。

“是灵儿，灵儿怎会在此处？”那是一块白璧，正正掉在路上，阴云遮蔽的月亮稍一露脸，照在玉璧之上，反出的一丝光亮正巧被宁一清看到。

此刻的宁一清记忆里，他的师妹宁一灵已经继任城主多年，不可能毫无理由地出现在蜀山派所辖的西南境，还将白璧掉在山路上。虽然宁一灵在抱一城并不摆架子，常独自行走，但抱一城城主到了别家的地界，不可能是独身一人，即便不小心掉了配饰，总有仆从护卫能看见。

此刻的江百谷却是知道宁一灵早已死了，既然是宁一灵的东西，那出现在此处的自然是宁贞。江百谷想到那只爱美人的小狐狸，难道宁贞也被他骗进了狐狸洞？

可是这个死孩子刚刚接任城主，不在抱一城老老实实处理公务，怎么会跑到幽都山，而且没人保护着他么？

江百谷顾不得多想，当下决定进山一探。他不知当年后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小狐狸究竟是何图谋诱骗人进狐狸洞，但他不能让宁贞有任何可能的危险。

即便这块玉璧，是他俩的定情信物。

“玉璧有相似，会不会看错了？”

“不会错的，这块玉璧是我亲手磨的，所用玉石也是我亲去鹿台山采来，雕刻的花样还是灵儿设计画的，这里还刻着‘灵’字。”

宁一清有一把灵剑，叫玉尺。江百谷放弃修道改练武之后，缠着师尊也要一把玉剑。师尊拒绝了几次，忽而又答应了，亲去鹿台山采回一块玉石，给江百谷打磨了一把玉剑。

原来，当年给自己采石制剑只是捎带手，给心上人打造定情信物才是本意。难怪开始不情不愿后来又答应了，只怕后来是因为宁一灵要玉璧，他才愿意去采石做工，背回那么一大块玉石，剩下的边角料顺手给自己做了玉剑。自己珍爱异常，原来不过是他的随手敷衍。

江百谷安慰着自己，算了算了，又不是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就是没有地位嘛，反倒也能释然了。

☆、九尾

不管是狐妖还是狐仙，江百谷如今灵力深厚不遑于当年的宁一清，又有相柳为仆，当年都能全身而退，如今更不用说。他打定主意，先确定宁贞无碍再说其他。

当年他不受控制地跟随小狐狸进入狐狸洞，神识却极为清明，自然识得路，轻车熟路地带着宁一清来到狐狸洞前。

就算记不得路也没关系，浮夸张扬满飘着的白毛，十里之外就让人知道这里住着一只白狐狸。

一个文弱的小公子站在洞口前，举着一杯水酒，仰天对着黑漆漆的天空喊道：“听说这个喝了会死人哦。”然后低头闻了闻，似乎觉得腥臭无比，脸上的表情极为嫌弃，“我喝了倒不会死，只怕也要难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