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帝娇(16)
然而,话语落下,祁砚之却半晌没反应。
徐屏不由疑惑地抬眼看去,便见那向来阴晴不定的俊美帝王注视着议事殿外亮起的盏盏宫灯,薄唇紧抿,眼中神色莫测,不知方才是想起了什么。
下一秒,忽听他冷声开口:“白乌。”
不知从哪里迅速闪出一道身影,白乌一身墨黑劲装出现在阶下,俯首拱手回道:“王上。”
“给孤好好去查一查,”祁砚之的声音因染上不悦而有些喑哑,话间压抑着阴沉情绪。
“齐宁皇宫里,有没有叫一个怀卿的人。”
说话间,他修长指节轻敲了两下龙椅扶手,清脆的声音顿时在空旷的议事殿内层层荡出去。
伴随着那低沉的嗓音,分外清晰,令人毛骨悚然。
徐屏在旁边安静站着,心中琢磨着这名字熟悉。
好像……好像是谢美人昏迷不适时呓语出的名字?想到此,徐屏隐约明白了什么。
白乌恭敬应声,随即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祁砚之周身气压很低,可见心情不好,底下站着的小太监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徐屏拢着衣袖上前,弯腰笑道:“王上,时辰不早了,是时候该休息了。”
闻言,祁砚之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了徐屏一眼。
徐屏低着头,装作浑然不知,恭恭敬敬问道:“王上今夜是?”
老家伙,明知故问。祁砚之嗤笑一声,甩袖起身:“摆驾重玉宫。”
作者有话说:
不要养肥我呀,你们的评论就是我的动力ovo
第9章
纸鸢将红纸放到木台上,看向铜镜中的女子,笑道:“美人,这样可好?”
此时已然入夜,就寝时间将近,纸鸢思来想去,便只为自家美人描了浅淡的黛眉,又为她抹了口脂,其他并不作妆饰。
然而仅仅这般略施粉黛,于夜晚烛火下一眼看去,铜镜中的女子清冷婉约,当真美得不可方物,好似那画上冰雪般的人儿走下来了。
见谢芙垂着眼,漠不关心的模样,纸鸢又笑吟吟开口,想讨她开心:“美人有所不知,奴婢在宫中伺候许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您这般清水出芙蓉的美人呢。”
谢芙徐徐抬眼看向她,注意力却不在后半句话。
黑白分明的眼眸如水洗过,轻声道:“你在宫中,已许多年了?”
祁砚之也才登基半年时间左右,那么纸鸢是先帝仍在世时,便已在宫中了?
她的目光平静清冷,纸鸢一愣,察觉自己失言,连忙躲避视线垂下头去:“……是奴婢多言了。”
见纸鸢并不想谈及之前的事情,对此避之不及,谢芙也没有多问,她将木梳放到梳妆台上,才刚起身,便忽然听外头宫女诚惶诚恐的声音传进来:“见过王上!”
隔着影影绰绰的山水屏风,谢芙看见那道修长的玄色身影迈步进了重玉宫。
她身子不可避免地僵了僵,手搭在梳妆台上,不消片刻,余光瞧见祁砚之走了进来。
纸鸢恭敬福身:“奴婢见过王上。”
祁砚之的视线落在梳妆台前的那道素白身影上,随口道:“出去。”
闻言,纸鸢麻利地带着蕊云几个宫女出了内殿,走出重玉宫前还贴心地带上了殿门。
殿门吱呀关上,不消片刻,内殿已然安静下来,外头的风声与蝉鸣都清晰起来。
雕金小香炉飘散出袅袅烟气,梳妆台前的女子侧对着他,纤瘦身影被烛光映在窗棂,显得异常不真实。
谢芙不知道该作如何反应。
于情理上来说,她是抵触厌恶,万般不情愿,可如今齐宁亡国已成事实,她再不是从前高高在上的公主。
可笑她谢芙自小便厌恶透了深冷的宫墙,可如今齐宁已灭,她却仍苟活于世,从一个牢笼跳进了另一个牢笼之中。
更何况小谢葵还在宫中,把柄被他人抓在手中,她没有筹码去反抗。
内殿浮动着香炉烟气,谢芙心中百转千回,兀自出神了片刻。
祁砚之借着烛火打量着不远处的女子,凤眸微不可察地掠过惊艳神色,片刻后淡淡笑了:“公主姿容无双,今夜更甚。”
谢芙没反应,注视着地面,僵着身子一言不发。
察觉到祁砚之走近,谢芙一惊,不自觉便往后倒退。
只是她身后便是梳妆台,退无可退,眼见着祁砚之就要靠近,她贝齿轻咬下唇,忍住心中抵触与莫名的畏惧,呵斥道:“站住!”
祁砚之轻轻扬眉。
他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眼中现出几分兴味。他现今已登帝位,而诸国中属北晏国力最为强盛,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对他如此不敬了。
谢芙等了半晌,见身前人竟果真停住脚步,没了动静,不由掀起眼帘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