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病弱之后(48)
四月二十二,小满。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王昉回京的日子。
王昉进京后,手捧象征天子使者的信物直奔皇宫而去。将近两月不见,王昉的姿态一如既往,身形挺直,神情淡然,阐述的话一板一眼,言简意赅的将幽州情况禀报给皇帝。
萧灼与端坐一侧的陈素对视一眼,具是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满意神色。
王昉将幽州的事务处理得漂亮,使燕国旧民均认同秦朝新主萧灼,连带着摆平了当地的世家大族。
不愧是与苏策一同辅佐梁茂的燕国丞相,王昉尚且有如此能力,不知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苏策又会如何。
复又想起苏策的重病,萧灼心下惋惜,对王昉说道:“爱卿将幽州事务料理的甚好,朕也不能埋没良才,素闻卿任燕国丞相时,幽燕之地百姓生活稳定,在朝整肃朝纲,善于举荐人才。今天下初定,百废待兴,朕有意拜卿为左丞相,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王昉始终低眉敛目,神色平静,严肃道:“臣多谢陛下厚爱,幸不辱命。”言罢,叩谢萧灼,行了一个大礼。
陈素也起身作揖道:“多谢陛下。”
等离开宣政殿后,陈素赶忙领着王昉到办公的府邸,边和身边的同僚行礼示意边说道:“王丞相,宅院印信先不要急,我一会命人将那边那处院子打扫打扫,你先将就将就。你刚从幽州回来,近日陛下决定重开科举……”
陈素领着王昉转了一圈,跟着说了一路,大致是些需要帮他一同分担的事务,不多也不少。
当王昉进屋看到自己书案上厚厚三摞的卷宗时,神色未有异样,恭敬地拱手送离陈素。
这个王昉还真是君子端方,不苟言笑,陈素心道,同时为自己找了一个好同僚感到由衷欣慰。
朝堂之上——牛鬼蛇神,终于有人和他一同面对「群魔乱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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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25、梁玉
“朕死之后,要等将军回来,再葬入皇陵。”
王昉回京的消息自然被苏策耳闻,然而他刚到长安就受封左丞相,想来是忙碌异常。
苏策暂时不准备去拜访这位旧相识,然而顾晏对此事却是极为热衷。
李祎调去了并州,不知归期何年,王昉受圣上赏识留京为官。
顾晏一直十分忧虑苏策的「寻死」心理,如今有故交在旁,顾晏恨不得即刻让二人别后重逢。
王昉与苏策共事多年且政见一致,苏策若是与他相见,心情定会舒畅。
顾晏脑中罗列了许多理由,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让苏策开心,事不宜迟,顾晏决定现在就请王昉来做客。
谁料他去陈素办公的府邸居然扑了一个空,王昉与陈素具不在府内,顾晏向其他官员打听过后,得知是被圣上喊去了宫里。
顾晏也不在意,王昉仍在长安城,总有相见的那一天。
这个日子并没有让顾晏等太久。
五日后,适逢王昉休沐,辰时,他便行至顾府门前,经谭秋通报后,王昉迈过门槛,与刚刚从座椅上站起身的苏策蓦然对视。
这对昔日燕国臣子时隔五个月终于再次相见。
苏策细细打量这位老朋友,王昉没有身着秦朝官服,拜见旧识他仍然穿着从广阳带回的常服,一身石青色衣衫,发髻挽的一丝不苟,精神饱满。
燕国灭亡、归降秦朝,之后出使幽州,乃至官拜左丞相,都没能使他动摇分毫,王昉仍是他熟悉的模样,如一根傲然挺立的青竹。
故人如旧,没有比这更令人欣慰的事了。
在谭秋奉茶的间隙,苏策笑容清浅道:“公成刚从幽州回来,不知一切可好?”
王昉心知他真正忧心的事物,温声道:“变化不大,他们愿意接受陛下的新政令。”
苏策又追问了几句幽州行程相关,王昉有问必答,苏策随之放下心,话题也慢慢从幽州转到了广阳,时至今日,他总算能得知梁玉宫车晏驾的具体细节。
“玉儿是怎么回事?”为避讳当今圣上,苏策换回了对梁玉还没登基时的称呼。
王昉端起茶盏,原先坦荡的目光此时略有阴沉,垂眸避开了苏策的凝视,注视着瓷白茶杯中根根竖立的茶叶,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甘露元年,先帝遇刺身亡,玉儿登基那日都哭岔了气去,她的母后、兄长也早已遭受刺杀身亡,举目无亲,小小年纪就落下了病根。”
苏策目不斜视紧盯着王昉,掩在袍袖下的手骤然攥紧,嗓音喑哑道:“这我知道,那日是怎么回事?”
王昉手捧茶盏,一时也没有了品茶的兴致,怅然道:“玉儿是病死的,没有什么阴谋、刺客、毒酒,就是到时候了,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