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装傻翻车后(41)
齐雁行将茶盏捏在手中,轻声说:“沙骨毒。”
陆云川难掩震惊。
沙骨毒,江东以东可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但陵西昱北却熟得很,这毒是从北疆过来的。
梁人称之沙骨毒,而北疆人叫它金沙赤,翻译过来便是金色沙海中夺人灵魂的妖魅。被称作妖魅, 自然就是阴毒东西。
大漠中未被掩埋的尸骨,雨后,腐尸则会生出金沙赤,金叶红花,花期七日,扎根骨中,根茎为 毒。一株金沙赤的毒性唯有这株金沙赤的花叶相加可解,七日后花叶同落,毒则无解。
毒药解药本源同出,这毒罕见,中毒者渐失五感,神思不清,状若痴傻疯癫,不出三年毒入心肺, 便是死期。纵使解毒后,神智五感能否全部恢复也不一定。
陆云川无话了半晌,难怪他痴傻,难怪他视物不清,口中无味。
他曾经险些被北疆人称作妖魅的毒夺去性命。
齐雁行也跟着沉默,良久良久,他才说:“陛下的生母是先帝的侍女,是他极信任的心腹,就是这么 个女人,做了陆佐贤的狗,用龌龊手段下/药有了这个孩子。”
陆云川深吸口气,“你若想杀他,为何要用这种法子?”
沙骨毒,这是折磨,将一个人的意志活生生摧毁,即便还活着,也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不。”齐雁行否认,他说:“我与先帝从未想伤害这孩子,可一旦生出的是个皇子,皇子诞辰,必 是先帝忌日。无论如何我们要先保住先帝的性命,免得幼帝登基,大梁才是真正再无见光之日。”
“故而这毒,是在那女人将要临盆那几日下的,她产后便毒发而死,小皇子落在我与先帝的手中,先 帝服了绝子药,唯一的皇嗣阿昭,就成了我们制衡陆氏最好的筹码。”
一个筹码。
陆云川有些心疼,却又无奈,他问:“若陆氏还是执意杀了安乾帝?”
齐雁行说:“毒是我下的,解药在我手中,只有我救得了他掌权的希望。若先帝死了,我不给解药, 阿昭也活不过三年,到时他手中再无皇嗣,大梁倾覆动荡,自然讨不得什么好去。”
“所以,他不敢,也给了我们整整十五年的时间。”
第二十八章 为君生
齐雁行偶尔也会想起旧事,但对于明挽昭,即便是此刻提起,口中仍旧没有愧意,只有一丝丝的怅 然与无奈,也被他平静的语气掩下去了。
他本就不欠明挽昭什么。
但陆云川脸色却渐渐沉了下去,又没法质问齐雁行什么。
他只是个局外人,插不上话的人。他也知道彼时宫中情势有多严峻,雍德帝狠心赐死发妻亲子,是 为弟弟安王铺路,也是为大梁不落入外戚手中最后的挣扎。
若有了更易掌控的幼帝,明容昼势必难保性命,而今这艰难的局面,却是他们一个个豁出命争来 的。
明挽昭,他是一场算计得来的孩子,换做是他,或许也难予之怜惜。
“沉松啊。”齐雁行像是在叹,又笑说,“先帝也并非如你所想,他很喜欢阿昭,自小养在身边,衣 食住行,皆是先帝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若是......”
他面上带着几分笑,比起舒朗或是冷笑,更加真实且温和的笑,却又忽然顿住。
齐雁行的笑淡了,轻轻说:“若是太平盛世,即便阿昭是个算计或是意外,他都会让阿昭快快乐乐地 活着。”
“沉松,他们都生错了时候。”
生在了风雨飘摇的乱世,无论是明容昼还是明挽昭,都身不由己。
陆云川听后沉默半晌,他说:“外戚误国,可眼下即便铲除了陆氏,陛下又如何坐得稳皇位?”
他势必受人掌控,没了陆氏,也会有下个摄政大臣。
齐雁行静默了须臾,说:“走一步看一步吧,陆佐贤的手越伸越长,如今是挟天子而号令百官,日后 呢?陆氏若想取而代之,陛下必然难保性命。”
他说完,便定定地瞧着陆云川。
两人对视了片刻,陆云川忽然笑了,说:“二叔啊,您试探我。”
齐雁行反问:“哦?” 陆云川坐他对面,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姿态,说:“我问二叔大梁将如何,二叔却为何只提陛下?”
齐雁行笑,“他与大梁一损倶损,我自会护持陛下,就如我当初护持先帝那般,绝无二心。”
就如当初扶持先帝。
陆云川浑身一炸,当即警觉。
齐雁行对明容昼的亲昵几乎从不遮掩,字里行间皆是刻入骨的熟稔,陆云川有些茫然地想,他当初 怎么扶持明容昼的?
......他又想怎么扶持明挽昭?
陆云川仿佛又瞬间变回了那个小辈,谦逊问道:“那二叔的意思是...? ”